亮那被绑于立柱的女子的脸。
“你猜,这火光燃起后会发生什么?”他轻轻一笑,“我却是好奇的很。不过,是战还是退,马上就会有分晓了。”
他弯腰去点围在女子四周的草堆,却在那火把即将与草堆相触时,身子忽的被重重一推,因了那推力,一时便顺着那高岗的坡度向后退了几步。他却也反应的快,向后一撤,踩在一块山石上稳住了身子。
一切都只在一瞬发生,他抬眼去看,却见那女子已端起了弩,而那弩是方才她推他时自他腰间取下的。
弩上只有唯一的一支箭,其余的都在他腰间的箭囊里。因此,那女子并没有在方才夺弩后就出手,而是想寻得一个最佳角度和最佳时机。
“你以为我会给你这个机会么?”陈枫说着便要去夺弩。
展柔向后一退,顺势将那方才掉落的火把捡起扔去,及要燃尽的火把在那一霎飞越的弧度中又重新燃起,直冲向陈枫面门。陈枫侧身一躲,火把掉落,掉落的瞬间,一条火龙自高岗之坡蔓延而下。因这火龙是在山坡之脊的另一侧燃起,所以高岗之下的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一侧的动静。
“嗖”。
一声凛冽之后,弩箭射出。
陈枫低头看了一眼那插入右肩的银光,面露狠色,将那银光拔出,反手向展柔掷出。
展柔侧身躲过,绕至草堆的另一边。
此时,两人已对调了位置。展柔微微偏头看过,那于高岗之坡燃起的火龙已在掠过的风中烧得更盛、更烈。而身前,陈枫正一步一步向她靠近。
她又偏头看向另一侧,望见那紫金纛旗迎风招展,依稀间也似是望见了那人的身影。
就在陈枫离她只有一丈之距时,她便也似那坠下的火龙一般,任由自己坠落。
陈枫的手悬在半空,手指仍微微颤动着,却只抓住了涌着热浪的风。他微微一怔,在那一怔后喷出一口鲜血,轰然倒下。
身后那个穿着兵士衣服的男子也随了那声轰然松了手中的刀。
柳仁扑到高岗边,颤抖着身子。
不知道是因第一次以白刃穿过血肉之躯而发抖,还是因那落下山坡的人而发抖。及当他要冲下山坡时,却被一只手用力拽过。两道黑影自他身侧迅疾掠过,消失在视线中,其中一个黑影回身向拽过他的那人喊道:“普那,放旗花!”
一朵红色旗花自天际绽放,耀眼夺目。
风掠过耳畔,铁蹄踏落之声和刀枪交击之声渐从遥远处传来,回荡不绝。
***
雁北关战后的第五日,御史中丞唐风棣与十位监察御史抵达蓟城府。同时还带来一道旨意,着令定燕主帅萧瑨率定燕大军押送陈普返回京都。复桓白御史大夫之位,兼领燕州巡抚一职,掌燕州吏治督察之责,授“大事奏裁,小事立断”之权,并以御史中丞唐风棣为协理。
燕州十府中,以青阳、大名、蓟城三府的陈氏势力最为薄弱。南部的邯都、乐亭、蔚川、盐山四府则受荼毒最深。因此,桓白将唐风棣留在了北部,让他携五位御史领北部五府的吏治整顿督查之责,另外督办北境三府与乌楚的互市事宜,自己则领了其余五位御史前往南部五府。
数十年来,燕州控于陈氏之手,上至官场,下至草野,无一不曾被陈氏一族沾染,无一不曾与陈氏一族牵连。因此,名为品评官员、考察吏治,实际上,没有一府官场不是经了那地动山摇的大清洗。
因攀龙附凤而飞黄腾达,却胸无点墨者被拉下高台。在其位不谋其政,尸位素餐者或削官或罢黜。一味精于官官相护,党同伐异之道者自食恶果。草薙禽狝,视百姓之命如草芥者血债血偿。
失了陈氏这座靠山,沉疴已久的燕州官场恰若大厦将倾,只消得一阵风,一阵涤荡污浊的风轻轻一拂,顷刻间便烟消云散。
燕州巡抚队伍出现在青阳城外的西泠关时已是孟秋之末。青阳不比京都,处在这燕州北地,虽才入了秋,却已是千山金黄万山红,落叶飘飞,萧瑟已现。
柳玄水已早早在城门处等下,及至看见了巡抚仪仗便缓步向前躬身一拜:“下官参见桓大人。”
队伍中的随行护卫上前将帘子打起,桓白半探出身子将手轻轻一抬:“柳大人请起。”
柳玄水起了身便笑道:“桓大人一路舟车劳顿,下官已为您置下住处,请大人往府上歇息。”
“有劳柳大人。”
及至入了柳府沐浴更衣后,桓白便出了内屋,却见管家柳伯已等在了正堂。
柳伯见了桓白便道:“桓大人,我家大人说您才至青阳,且又劳顿许多日子,今日您便只管好生歇息,明日再请您往前院一叙。”
“劳烦管家特来这一遭,那桓白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大人言重。若大人无事,小人便先告退了。”柳伯及要走时,却被桓白拦了一拦。
“本官想去探望展大人,不知柳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