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萍(1 / 3)

“何为这千金一诺?”

“本世子虽得父王爱重,这些年却也听了不少闲言碎语。以前本世子尚能容得这些沙子,可现今既已出了一个贺若朗,难保不会有第二个,这些沙子我却也容不得了。”

“而之于陈将军您,如今的情状,将军真的以为凭着您仅有的燕州军还能殊死一搏,再打回这燕州之南么?大盛皇帝要的是真陈普的项上人头,可我要的不过是一个假陈普的项上人头。大盛皇帝留不得您的燕州军,但我乌楚却可留得。只要您点头,我保证,您的燕州军可以全身而退,并且给大盛皇帝一个满意交代。您和您的燕州军大可在乌楚养精蓄锐,待时再战。”

“将军帮我以斩杀燕国公之功稳固势力,我帮将军实现贺若朗对您的承诺,甚至还能给您更多。我们彼此牵制,您不用担心乌楚对您不利,因为乌楚还不想和大盛撕破脸皮。而您的人和兵都身在乌楚,我也不担心您另有企图。陈将军,您可还满意这笔交易?”

陈普看着面前那个笑意盈盈的男子,凝神思索起来。

便如贺若图所说,眼下的情状对他十分不利。前日,燕州南境来报,京都援军已解了盐山之围,萧瑨同援军一路北上,收复了南宫府,如今正往青阳行军。

无论如何,已是覆水难收。而今既已背上这乱臣贼子的名分,数年来镇守北境的功劳也烟消云散,那再多进这一步又有何妨。

陈普将目光从那案上黑白转开,看向贺若图。

“世子……”

话才出口,便闻得帐外一声巨响,连带着面前桌案也被震得抖了抖。

巨响之后,汹涌洪声动地而来。

帐帘掀起,参将秦宥神色仓皇,跪倒在地:“启禀将军,东侧驻地被淹,京都援军……已至燕原。”

陈普拍案而起,随即看向一侧的贺若图,却见那人正笑眯眯看着他。

“陈将军,别这样瞪我。再晚一步,您可真要全军覆没了。”

陈普脸色铁青掀帘而去,秦宥及要拔刀向贺若图时,却见贺若图朝自己摆了摆手,一时间似是看见一道明黄的光,旋即眼前一黑,轰然倒地。

贺若图缓缓走到秦宥身侧,用带着羊皮尉的手将覆在那人脸上的明黄碎布捡起,走到烛火旁,将那明黄点燃,在那燃起的黑色烟尘里夹杂着一缕月尘香。那日在王庭,贺若朗以敏敏激他,便是要他亲手取出这覆了凤尘露的卷轴。

贺若图拍了拍手,踱步出帐。营地之东此时已是一片汪洋,三万大军于那滔天巨浪间灰飞烟灭。而这倾了陈普几近半数大军的水,是长宁卫和乌楚王军花了两日功夫自独洛河引来的。也多亏赶上这汛期,否则这炸山引水的效果也不会如此刻般令人望而生畏。他回身望向燕原西南方,远处,紫金纛旗猎猎飞扬。

“我的戏份尽了,接下来便看桓大人您的本事了。”

“世子,世子!”

偏头一看却是苗士清和普那。

只有他们两个人。

只有他们两个人?!

“启禀世子,展大人和柳公子不在。”这一声是苗士清。

“我们已将这附近的营帐都摸了个遍,还是没找到。”这一声是普那。

贺若图脸色登时沉了几分,片刻后,却又眼神一闪,跃下营帐前的台阶,奔向一处。

***

营帐中,柳仁再次从昏迷中醒来。

他明明记得,早晨展大人与他说今日便趁夜逃走,所以让他继续装作昏迷的样子。明明记得,自己一直掐着掌心,就是为了不真的再次昏睡过去。可此刻,他再睁眼时,却已是夜深时分,身上也便是软麻无力。他挣扎着起了身,才发现,如今的营帐已不是原先的那一顶,展大人也不知去了何处。

及至更清醒些,身上的软麻感褪去后,便听见帐外的纷乱喧嚣和汹涌水声。他起身走到帐门处,微掀了帐帘去探外面的情况,只见此刻营中已是乱作一团。他出了帐,趁乱快速移步到一处暗影里,将一个倒在地上被人踩得面目模糊的兵士的衣服脱了下来,迅速穿好,混入营地。

燕原之西,高岗之上。

河水的滔天翻涌,烈火的冲天黑烟,战马的疾驰落蹄,皆因高岗掠过的风变得遥远。

陈枫负手立于高岗之上,俯瞰脚下两军对峙。

今日,他提前布于大清谷的伏兵重创两路京都援军,迫使援军主帅桓白撤兵。这是自燕州军起兵以来,他迎来的第一场胜利。于他这个一月以来连战连败的燕州军副将而言,也算挽回了一分颜面。

可就在这场大胜结束的半日后,他挽回的一分颜面被再次踏破,踏碎。

战败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撤军是为了转移他的视线,最终皆是为了给援军主力争取时间,好让他们从最难行军,也是燕州军防线最薄弱的潮白渡攻向雁北关。

“嚓”。

他将手中的微弱光亮移到某处,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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