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娘看着曹子然急切解释的模样,在一旁脸上的笑意从未停止,“既然如此,子然便同我们一块走吧。”
说罢,又让小厮继续带路离开林宅。
不久后,小厮把他们送出宅院便弯腰送别众人,后转身回了。
这一路上崔黎走在中间,身侧的曹子然时不时与她说话,“不知三娘的琴,师从何处?”
“未曾拜师,为我父亲所教。”
“那令尊的琴技必然十分高超,也难怪三娘的琴弹得好,原来是家承。”
“倒也说不上家承,只不过是幼时父亲常常给母亲弹琴,我听得多了,看得多了,也渐渐懂了一些,父亲见我有些兴趣,便对我悉心教导。”崔黎说到此处,似乎又想起了过往,眸中光亮,脸上笑意渐深,“父亲的琴技或许高超,但更为厉害的是琴音中的情绪充盈,这点我始终比不过我父亲。”
这是云娘首次听她提起她的父亲,她早就知道崔黎为崔氏女,这在潋滟坊中不是什么秘密,不过自从崔黎进了潋滟坊之后,莫娘便不让任何人再次提及,因此无人敢问崔黎的过往。
此时崔黎主动说出旧事,云娘即便是再想探知更多亦是不敢多问,只在一旁默默听着。
而曹子然则不同,对她口中的父亲显系很感兴趣。
“不知令尊的名讳,既然他的琴弹得比三娘还要好,应是被众人所熟知。”
“自我有记忆起,他的琴便从未在外人面前弹奏。”
见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亦是发觉不能再深问。
便笑着感叹道:“如此说来,令尊的琴是只为了令堂和三娘所弹,可见令尊很爱令堂。”
崔黎看着前方的路,缓缓走着,“我才说了这一点你就判断出了我父亲爱我母亲?”
“有些草率了。”
又笑着说道:“不过,他们确实相爱。”否则不会两人皆选择背弃家族。
曹子然道:“不过令尊的琴既然不对外人所奏,真是可惜了不能听到被三娘所夸赞的琴声。”
“我父母皆已亡故,就是我想听也再也听不到了。”
曹子然慌张道:“是我无状,我不该提及此事惹你伤心。”
“无碍,往事如烟,早已淡去。”
话虽如此,可崔黎的笑却有些牵强。
同行三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见此,曹子然便不再提及与她父母相关之事,话锋一转。
道:“不知三娘在潋滟坊多久了?”
“不过数日。”
“难怪我不曾见过三娘,我觉着,潋滟坊中无人的琴技能比得过三娘,若是来了许久,不应被埋没其中,早该声明大震。”
这段路途听得最多的便是曹子然对她的夸奖,起初还会与他客套几句,现在她都不知该怎么说,便只能笑笑,不再回答。
对此,曹子然转而便对云娘问道:“云娘也同三娘一般在潋滟坊没多久吗?”
云娘笑道:“莫娘可不会放心让两个没经验的一同外出,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可就砸了潋滟坊的招牌。”
“我与三娘不同,我自小就被父母卖到潋滟坊。”
身旁两人听到云娘如此说倒是不惊讶。
云娘继续云淡风轻道:“我生得有些姿色,于音律上又颇有些天赋,也卖上了一个好价钱,算是还了他们的生恩。”
曹子然道:“看来云娘的琵琶是在潋滟坊所学。”
“这是当然。”
“不知是跟着君惜所学,亦或者是跟着旁人所学?”
云娘笑道:“子然说笑了,君惜哪能教我们琵琶,让君惜弹一曲琵琶的银钱可比花钱请人教贵得多了。当然是潋滟坊请了专门的老师来教学。”
曹子然笑着,应该是理解了其中缘由。
云娘调侃道:“我们已经走出了许久,都快走到潋滟坊了,子然却还一路同行,不知是顺路还是子然想要送我们回潋滟坊?”
曹子然亦笑着回道:“只要有心,去哪都顺路。”
云娘道:“子然说的有理,这街道有许多条,皆是相通,随便走上一条,走着走着总能走回家,不过是路途远近如何,时间长短如何而已。”
不过片刻,便看到了潋滟坊的招牌,虽然夜已深了,可从外头望过去,潋滟坊却依旧灯火通明。
崔黎笑着对曹子然道:“我们到了,该不会连走进潋滟坊的路也算是你归家的路程吧?”
“当然不是,可惜我家中父母管教颇为严厉,不能夜不归宿,今日就只能送你们至此,等过几日我再来潋滟坊寻你们。”
云娘笑道:“我们就在潋滟坊恭候子然,你若是来了,直接与龟奴说是寻我们的便会带你来找我们。”
既已说完两人便走进了潋滟坊,曹子然便在身后看着两人离去,直到看不见两人的身影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