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娘回来啦!”一曲罢,一如往初,最先说话的还是善旋,“前头发生了什么事呀?”
“一个妇人找不到夫君来闹事。”莫娘的语气相当平静,或是这类事情已经是司空见惯了。
“这种小事怎么还要莫娘过去,前头那么多龟奴,还赶不走一个闹事的人吗?”善旋疑惑道。
“那妇人难缠,骂得也是十分难听,见到有客人要进潋滟坊,就上前去阻挠,客人都被吓走了。”
“龟奴管得了坊里的事,却干涉不了人家在坊外闹,就只能找我过去解决麻烦。”
不见她脸上有半分愁容,便说明此事很顺利的解决了,至少后续不会再影响到潋滟坊,否则莫娘可不会是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不过少有人能闹到此番地步,最多就是带着人上来寻个夜不归宿的夫君,找到便带回去,找不到就偃旗息鼓带着人离开。
潋滟坊好歹是正经的歌舞乐坊,在官府是有备案的,从不做什么偷鸡摸狗之事,就算官府来查也查不出一个问题。怎么就惹上了这么一个无理取闹的人?
难免令人疑惑。
而莺歌问出了众人的疑惑,“这是谁家的悍妇?竟然如此不顾颜面。”
莫娘轻嘲道:“非临安人,一过路游商的妻子,善妒得很。”
游商常年往来各地,一年到头几乎是不着家。大多数的游商在常驻地皆有妻、子,各地妻、子之间互不相知,互不干扰,这几乎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他们从不会与某地的妻、子提起他乡的家室,表面上倒也能和睦相处。
有些聪明些的女子或能发觉自家的丈夫在别处有人,知道后,或是闹一闹然后继续生活,又或是装作不知道,继续和睦相处。可心中难免有些疙瘩,再难如原先那般相爱相知,互诉衷肠。
而有些迟钝一些的女子,则从未发现丈夫他乡的家室,只以为自家夫君待她如此之好,一生一世只她一人,也令她能在家悉心照料孩子,又能念着只身在外的丈夫,每次小别后再聚又能如新婚一般,如此也算是能够美满度过此生。
如此看来,有时候还是迟钝些好,总归是离不开她们的丈夫,怀着满腔的热忱可比怀着满腔的怨怼要好得多。
也不知这位善妒的妇人,她的夫君是否如大多数的游商一般。
不过既然是非临安人氏的游商,出门在外却又能把他夫人带在身边,说明不管这位游商有几位夫人,至少此时应当是十分喜爱他的这位夫人。
既然如此又怎会在带着他夫人外出之时拈花惹草呢?
云娘问道:“既然是游商,他们夫妇应当是没有在临安居住多久,是因什么事来潋滟坊闹?”
此话一问,莫娘显然有些不悦,“还不是临溪那死丫头。”
众人一脸了然的样子,看来是大概猜出了发生了什么事。
可崔黎不认识此人,不知其性如何,不过根据目前看来,似乎不是一个品性好的。
莫娘继续说道:“她见那游商样貌端正,便起了心思使了些小手段,不巧让那妇人得知了,又恰逢游商今日有事没有陪着她,她便以为他又是来潋滟坊找临溪,如此就闹了过来。”
“好在我让人去打探了游商的下落,方才让游商来此把人带了回去。”
“不过有如此善妒的夫人在,回去怕是又有好一顿闹了。”
善旋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住了,“临溪向来心比天高,怎么就看上游商了,她不是都寻着为官之人下手吗?”
潋滟坊既然为临安最大的歌舞乐坊,多得是机会见到因事来临安的各级官员。
莺歌也笑道:“可不是,只要是有官职在身之人,无论大小她可都恨不得贴上去。”
崔黎算是得出了结论,临溪是一个有着野心想要上爬之人。做为官之人的妾,至少以后的生活有保证,生下的孩子也不再是贱籍,说不定碰上个手脚通天的官,还能令她脱离贱籍。
崔黎反倒是觉得临溪的野心并无什么过错,所有人都想要过更好的生活,有些人想要的更好只是好一点,而有些人想要的更好是好很多点。
如同处一高度,或许一个人拥有十两银子就满足了,而另一人却想要千两银子才满足。想要十两银子和想要千两银子的人本质上有何不同呢?不同的不过是获得的手段而已,你的手段恶劣些,为众人所不容,他便可以嘲讽你一番痴心妄想。
“好了!大家都是潋滟坊的人,笑笑便过去了。”莫娘对于她们的幸灾乐祸显然是不悦的,但也没有再责备。
她们收了收脸上的笑意,愉悦的心情却难以抑制。
莫娘又道:“刚刚见你们在合奏,效果倒是不错。”她的语气显然是赞扬的,又道:“云娘,过两日去林宅带上三娘,这几日你就带着三娘多练练。”
林宅应该就是云娘前头所说的要去演奏的富商宅院,临安富饶,此处的富商实在是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