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旋思索片刻便回答道:“很多年前也是有很多人弹琴,现在依然有很多人会弹琴,只不过他们都不弹琴了,都弹琵琶去了。”
“就像云娘以前也是学过琴的,不过现在也主弹琵琶了。”
崔黎疑惑更甚,看着云娘问道:“为什么事主弹琵琶?琴不也深受世人追捧吗?”
云娘道:“因为世人来潋滟坊大多是奔着君惜的琵琶声来的,若是见不到君惜便只能退而求其次听其他人的琵琶声,听琵琶的人多了,渐渐的潋滟坊弹琵琶的人也多了。”
“而且有君惜在,看着她弹琵琶,我们也能学到许多东西。所以潋滟坊的琵琶声是出了名的好。”
“至于从前许多人学琴,那是因为潋滟坊的上一任头牌便是以琴声扬名的。”
“现在君惜顶替了原先那位的位置,潋滟坊的风向便也跟着换了。”
崔黎感叹道:“原来如此。不过能引得潋滟坊的风向,却也不愧被称之为头牌。”
说罢,崔黎又想起了云娘话中提及的上一任头牌,难免就起了好奇心。
“对了!”
“那上一任头牌去哪了?”崔黎问道。
云娘道:“她用自己在潋滟坊赚的钱给自己买了自由,跟着一个书生走了。”
虽然乐伎可以赎身离开乐坊,但是改不了户籍。只要改不了户籍就做不了书生的妻子。
崔黎皱眉道:“用自己的钱买自己?为何不是那书生出钱?”
云娘道:“不知,当时我还太小了,或许是书生没钱吧,后来也无人提起她,渐渐地就被人淡忘了。”
崔黎又问:“那后来呢?她过得如何?”
云娘道:“不知道,书生四处求学,谁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过得如何?”
莺歌笑道:“这些有什么好说的,每年总有人离开,理由无非就是那几个。或是不再年轻了,攒够了钱找个地方养老,又或是被客人看上了带回了家。”
善旋兴奋插嘴道:“还有就是和另一个贱籍成婚的。”如她的父母皆为贱籍,故此善旋从出生之时便也为贱籍。
莺歌与云娘皆是知道此事,只是这事不应是当着善旋的面,从她们口中述说给崔黎听,故此她们并未在崔黎面前挑明。
莺歌只笑道:“是还有因这个缘由离开的。”
看着她们能如此轻松说出这些话,崔黎想,她们应该是早已接受了这种生活,接受了这种低人一等的生活。
崔黎笑道:“也挺好的。”
她的话未讲全,有些模糊,三人皆很有默契的脑补,只当她是以为离开也挺好的。
善旋道:“若是能一直跳舞,我觉得一直在潋滟坊也无妨。”
她笑得欢喜,可见是真的喜爱跳舞。
莺歌打趣道:“是,谁都知道,你最喜欢跳舞了。全天下就你的舞跳的最好。”
善旋骄傲道:“自是当然。”
她说完,众人皆笑出了声,善旋也不管她们为何而笑,只跟着一起乐呵呵笑着。
此情此景,也是当真令崔黎开心。这就像原本她打算着上刀山下火海,结果到了山前,发现眼前根本不是什么刀山,而是一片秀丽风景的群山,到了海边,哪是什么火海,明明就是阳光沙滩,海风轻抚面颊。
一切都显得那么好。
不过片刻,先是云娘收了笑意,道:“难得这练功房只有我们几人在,可不能浪费了如此难得的机会。我们继续练吧。”又接着对崔黎道:“三娘与我们一同吗?”
崔黎应道:“我当然愿意和你们一起奏乐。”
见她眼中皆是真诚,云娘亦是笑着,又道:“三娘只会琴吗?”
崔黎直言不讳道:“乐器我只会琴。”
云娘道:“那等来日有空我必要和你琴瑟和鸣一曲。”语气又带上了一丝惋惜道:“只是可惜过两日我要去一富商宅院演奏琵琶,我还需多加练习琵琶,现在恐不能以瑟相和你的琴了。”然后语气又弱了些,有些轻,似乎不甚在意的样子,道:“琵琶与琴似乎不太相和。”
崔黎首先关注到的便是她说她还会瑟,惊讶道:“云娘还会瑟?”她可真是多才多艺啊!会琴、会琵琶、还会瑟。
云娘道:“我学了一段时间,还算得上入门。”
莺歌道:“云娘你太过谦虚了,虽说你因为学的多,算不上精通,但怎么也不算入门。”
善旋也道:“云娘可厉害了,她可是从小就被当成潋滟坊的头牌培养。”
崔黎感叹道:“难怪云娘如此厉害。”接着又笑道:“云娘用琵琶,我用琴也是一样能合奏,二者皆为乐器,皆可陶冶心性。琴与瑟如何?琴与琵琶又如何?”
云娘笑道:“世人皆道琴音高雅,乃君子所爱,如阳春白雪。而琵琶不同,在世人眼中,琵琶更像是我们这种民间乐坊所奏,如下里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