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黎走了,莫娘很是坚定没有商量的余地,她今日就不能留在潋滟坊了,只能一月以后再来。
她只能再一次回到苏靖买的小院子。
苏靖是临安刺史的儿子,他们第一次相见就是崔父带着她和母亲拜见苏刺史。
当时崔父被驱逐崔氏多年,官职一贬再贬,直到再无官职傍身,她便随着父母来到了临安。
临安富庶,崔父的字画在临安还能卖上些许银两,再加上原先做官时还剩下了一些钱财,他们一家三口也算是在这安身立命了。
崔父于世家长大,学富五车,文笔斐然。终是不甘于如此度过此生,故此才会有了和苏刺史的见面。
可惜纵使苏刺史很是欣赏崔父的才情,在听闻他的妻子出身王氏后也不敢把他留在手下做事。苏刺史对崔父一再夸赞后便给了崔父一笔钱便让他们走了。
而他们离去之时正好碰到了刚从外边回来的苏靖。当时的苏靖虽然小,但是已经颇有仪态,虽然不知崔父是谁,还是和他们一行人弯腰作揖。
在此之后苏靖频频来找她,渐渐地她和苏靖的关系逐渐深厚。
崔父已于两年之前过世,之后崔黎与崔母失去了经济来源,只能靠着积蓄度日,直到几月前崔母离世,积蓄也早已耗光,崔黎只能卖了他们的居所让崔母安葬。
其间苏靖有过金钱上的帮助,但是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亲缘关系,崔黎大多数还是拒绝了。
唯有此次她借住了苏靖的院子,实在是别无他法了。她本来以为凭着她在乐理上的天赋又加上美貌傍身她肯定能留在潋滟坊,谁知道居然在潋滟坊碰墙了。
还好再过一月就能走了,就不用再麻烦苏靖了。
崔黎回来时就见到了苏靖在院中等她。
“这几日你去做什么了,怎么每日都出门还这么晚回来?”苏靖笑嘻嘻问着刚刚归来的崔黎。
这些天她都找着不同的理由去搪塞苏靖,而此时她已经得到了莫娘确切的答复,一月后就可以离开了,她便也不用再瞒着他了。
“我找到了营生的活计。”
苏靖脸上还挂着笑容,“我不是说了你可以一直住这吗?我可以给你钱,我不差这点钱,何况你也花不了多少钱。”
“你才搬过来没多久,怎么就日日都想着出去找活计?”
“对了,你找到什么活计了?”
“绣花?你也不会呀!”
崔黎看着他喋喋不休的样子,还是打断了他的话语。
“我要去潋滟坊了。”
苏靖脸上的笑意僵住,潋滟坊声名在外,临安谁人不知。
他僵着脸问道:“你去潋滟坊做什么?算账?洒扫?”
“你说的这些我都不精通,我精通乐理,我是要去做乐伎。”
苏靖努力维持的脸上的笑,“黎黎,不要和我开玩笑了,你怎么能去做乐伎。”
“你就安心住在这,要是你实在想要赚钱我找人给你在外头支个摊子,你想想卖点什么?”
“或者你想学刺绣吗?我听闻刺绣做得好也能赚许多钱,我去找一个最好的绣娘,你去学。学会了就当个绣娘,等将来攒了银钱就开个铺子。”
“或者你还有什么想做的,这天下有这么多赚钱的事可以做,我可以帮你达成的,你......”
崔黎再一次打断的苏靖的话。
“苏靖,做乐伎也是能光明正大的赚钱。”
苏靖脸上的笑意再也维持不住了。
“乐伎?那是什么身份?你一个良家女怎么能去做这种事。”
崔黎冷声道:“身份?现在我还需要在意我是哪种身份吗?乐伎不偷不抢,靠着才艺赚钱,又不是要我陪着客人睡觉,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苏靖还是忍不住发怒了,“你出门去街上随便找个人去问问,问问他们是怎么看待乐伎的,那能见得了人吗?”
“我不懂,我是有哪里待你不好吗?为什么你要去做乐伎,那是你一拍脑袋说去就能去做的事情吗?一旦去了,这就是你的污点,一辈子都摆脱不了。”
“你以后还怎么清清白白的嫁人?”
“我就没想过要嫁人!”崔黎的声音仍旧冷静。
“况且我现在被你这么不清不白的养着我还能怎么清清白白的嫁人?”
苏靖的怒火瞬间被她的话给浇灭了,他薄唇紧闭,眼眸低垂。
见到苏靖这副模样崔黎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苏靖一直都在帮她,他没有哪里对不起她,她怎么能这么说两人之间的关系。
崔黎小时候不是没有想过长大后要嫁给苏靖,做一对如父母那般恩爱的夫妻。毕竟他要家世有家世,要相貌有相貌,自小就跟着先生学习,待人温和有礼,待她更是好得挑不出一点毛病。
可是等她懂事之后,她才知道她想要嫁给苏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