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笙站在门外,看着这父慈女孝的一幕,这让她想起了曾经无数个夜晚,宇文珏也是这般照顾彦儿,每次彦儿都会跟他说父王最好了,刚刚他的恍惚,一定是在那一瞬间想起了彦儿。
是啊,她也想她的彦儿了,不知道如今的他在何处,是否有吃苦,他是否还记得自己的父王和娘亲,他是否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这么多年,她从来不敢朝这个方向想,因为哪怕有这么一个念头她都觉得自己快要窒息,她是一个母亲,怎么能去想自己的孩儿是否还在人世呢?她不能原谅自己有这样的想法。
喂完药的宇文珏,将孩子哄睡着后,发现莲笙还站在门口,他走过去,为莲笙拢了拢那斗篷:“怎么还舍不得走?”
莲笙忽然扑到他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腰:“我想我们的彦儿了!”
莲笙只觉得头顶传来一声叹息,然后一双手臂紧紧拥着她道:“我也想他,一直都想。”
“怀卿,不知为什么,我脑海里突然有了一个念头。”说到这里,她不知自己到底该不该说下去,“我突然在想,我们的彦儿还在不在这世间。”
她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说出这句话,而宇文珏听到这句话,忽然就推开她,脸上带着满腔愤怒:“他活着,他一定活着。”
“可是我们这么久都没有他的消息。我怕、、、、、、”莲笙不敢继续说下去。
“俞莲笙,你不能因为凰儿生病了,就觉得彦儿不在了,他在,他是我宇文珏的儿子,他没那么容易死。”
莲笙还是第一次见到宇文珏跟她发这么大的脾气。她真是有点被吓到了。而宇文珏也忽然意识到自己此时的愤怒,他敛了敛自己的情绪,沉吟片刻才吐出三个字来:“对不起。”
也是从那天起,宇文珏出去的更加频繁,他甚至将自己手中的人都放了出去,此时莲笙才明白,原来这么多年,宇文珏还是没有原谅自己。可是她又何曾原谅过自己呢,对彦儿来说,他们不是好的爹娘,是啊,孩子都是独立个体,可是彦儿的出生并不是因为她爱这个孩子,而是他是俞家血脉,他从出生,便被他这个娘亲赋予了继承俞家军的血脉。
大约她的这个想法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所以才让彦儿离开了他们。
随着天气越来越凉,树叶纷纷落下,那北塞的使团也抵达了京都,他们住在了城外的驿馆里,听说这次前来出使的是北塞王的侄子,莲笙当年见他时他不过是个一两岁的孩子。
因为是孩子,所以才能在莲笙血洗北塞王庭的时候,得以存活。听说他此次带了三十二名随从,外加一名侍女,以及许许多多的珍宝,这倒是让晋朝的皇帝喜不自胜。
因为临近中秋节,所以皇帝将他们的觐见日期定在了中秋宴席之上,而这些日子,京都所有的人都在揣测,这北塞王爷第一个要去拜访的是谁。
有人觉得是如今御前红人国舅爷,也有人猜测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陆丞相,甚至还有人猜测会不会是官声最佳的齐太傅。
但是有一点是一致的,大家觉得这王爷肯定不会去见俞莲笙,毕竟谁会第一个去见自己的杀父仇人。
可是让众人大跌眼镜的是,这位北境王爷第一个去见的居然真的是她这位杀父仇人,莲笙对这位王爷会先来拜访自己也是很诧异。
而此时这茶厅里,站了满满一屋子的人,莲笙和宇文珏坐在上座,那位北塞小王爷坐在左侧的椅子上,他的身后站着一位身穿湖蓝色北塞衣裙的姑娘,莲笙看着那女子,一张鹅蛋脸,脸上的肌肤吹弹可破,一点也不像北塞的下人,她五官端庄,那双明亮有神的眼睛更是动人,
莲笙朝她看去,发现她也正看着自己,在她们目光交汇的刹那,那女子居然朝莲笙露出淡淡的笑容,莲笙一度以为自己看错了,那女子是在对她笑吗?为何她会觉得这笑是那样的熟悉。
“真是没有想到王爷到了这京都,第一家拜访的居然是我平南王府。”宇文珏率先开口。
“平南王爷说笑了,来了这京都,自然是要拜访老朋友的。”那小王爷看了看一旁的莲笙,并将老朋友三个字说得特别重。
老朋友,可不嘛,跟他们打了那么多年的交到,能不算老朋友吗?
“你王叔好吗?”
“王叔身体一如既往的康健,不过扎木叔叔倒是时常想念您,他还时常跟我们说您当初是怎样,运用兵法在揭阳关让他兵败的。”
这小王爷不是来拜访的,是来找茬的吧,莲笙看了看一旁的宇文珏,只见他正转动着左手大拇指上的那枚青玉扳指,莲笙知道他这是生气了。
“往事不值一提。”莲笙轻轻吐出这几个字来,她的赶紧将话题绕开,“小王爷,初来乍到,可得好好玩一玩,当年你王叔可是逗留了好久。”
“郎旭也曾听王叔说起过他在晋朝的那段日子,他跟我说,那是他平生最快乐的日子,他说在那段日子他认识了此生最特别的朋友,并和那群朋友一起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