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北峥什么都没问,叫王姨取来医药箱,给她的伤口消毒,上药,并且拍了照片问家庭医生是否需要打破伤风疫苗。
他有时看着霸道蛮横不拘小节,但又常常有这样温柔细致的一面。家庭医生很快回复,问他是什么伤的,他回答是用来木雕的钢刀。
医生:“保险起见,最好打一针破伤风。”
岑珥抗拒:“只是一点小伤没有必要。”
学生时代,她的手因为做雕刻,不知受过多少伤,流过多少血,没必要小题大做。
但是霍北峥很坚持:“听话,打了放心。”
岑珥坐着不动。
霍北峥蹲在她的脚边,声音很低,带着哄:“岑珥,就当是为我打。”
刚才楼上她崩溃的一幕,他什么都没问,也没说,但是她知道,他是在意的,只是怕伤她,所以不问。
岑珥心里紧紧地缩在一起,起身前往院子的车上走,去打破伤风。
那针要命的疼,比受伤的伤口还疼,但那疼却让岑珥心里说不出的觉得畅快,舒服。
打完针回来,王姨小心翼翼地问:“楼上雕刻室要收拾吗?”
那间雕刻室,她们没有岑珥的吩咐,不敢随便进去。
“不用,我自己收拾。”
“那先吃饭吧。”王姨已把饭菜端上桌。
彼此都沉默着,
吃完饭,岑珥独自上楼收拾雕刻室,雕刻室扇形窗户外,正对着后院的泳池。
只见霍北峥一个人坐在泳池边的椅子上,弯着腰,双臂撑在膝盖上,目光定定看着波光粼粼的碧绿水面,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什么。
岑珥小心翼翼把砸落在地上的各种工具一一捡起摆放整齐,又用吸尘器把木屑都吸干净。
整洁的桌面上,只有那块盖着桌布的紫檀木,她不敢碰,甚至不敢把那块带着血迹的桌布掀开,就那么放着不动。
入夜,霍北峥带着一身潮气回来,像之前每一次从后面拥她入怀,肌肤上是冰凉的触觉。
她又说了一句对不起。
为她的身体,为她的情绪,为她的无能,为她的逃避隐瞒,为了所有。
她对他有了深深的愧疚。
越感受到他的爱,她的愧疚越深。
霍北峥抱着她的手紧了紧,把脸埋在她齐肩短发里,闷声道:“明天去西漾那看看。不行,我们换一家医院。”
“她很好。”岑珥知道,是自己的问题,跟任何医生都没有关系,如果她最信任的徐西漾都治不好她,别人更不能。
徐西漾很好奇,岑珥之前已经快可以停药,恢复正常生活了,为什么一瞬间,又打回了原样。
她察觉到岑珥有隐瞒,“介不介意我们做一次催眠治疗?”
岑珥犹豫着,那是一场噩梦,连她自己都始料未及会对自己产生如此巨大的影响。
她一直以为自己足够冷血或者冷静,不会有那么深的情感羁绊,没了就没了,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对谁都好。
徐西漾耐心看着她,看到她交错变化的表情,“岑珥,只有你自己能救你自己。还有霍北峥很担心你,最近他每天都在找我和蒋医生,说你的病情。”
“不着急,你考虑一下这个治疗方案。”
徐西漾见她在犹豫,也不逼她,结束了这次咨询。
之后两人像朋友一样闲聊着。
徐西漾说着说着,只觉胃里忽然翻江倒海地想吐,恶心的感觉涌上来。
“抱歉..”徐西漾说到一半,终于忍不住,也压不下去,起身小跑到办公室后的洗手间,吐了起来。
是的,她怀孕了。
但还不够三个月,岑宴深第一次如此“迷信”,除了安辛云,谁也没说。
徐西漾吐完,感觉好一点才出来,面对岑珥,她没有隐瞒,也愿意跟岑珥分享这份喜悦,从手机图库里找出B超单的照片,指给岑珥看: “9周了,现在还只是一颗小豆子。”
她的幸福溢于言表,还记得那天清晨,她在洗手间测出两条红线时,她惊喜地拿着验’孕棒跳上床给岑宴深看时,岑宴深整个人前所未有傻掉又不知所措的样子她后悔没有录下来,之后,岑宴深把脸深深埋在她的小腹处,轻轻地亲吻着,眼眶微红。
她和岑珥分享这些,希望这些喜悦能够冲淡岑珥的忧愁。
岑珥很替他们开心,她真的很替他们开心,知道他们走到今天有多不容易,但她嘴巴张了又张,张了又张,心里被蔓延的苦占满,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好半天才听见自己的声音:“真好,祝宝宝健康成长,一定要健康成长。”
岑宴深和霍北峥都在诊所的待客室里等她们。岑宴深现在把工作尽量精简,作息全部按照徐西漾的来。
蒋医生最近开玩笑,要让小沫给岑宴深在诊所弄个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