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开河依然从南向北流去。只是河水比以前少了大半。半槽子不到。可见这几年明显雨水减少。当年兴修水利大战新开河的景象立刻浮现在他的眼前。“敢叫日月换新天”的歌声在耳边回响。白天明呼出一口长气,又贪婪地吸进一口新鲜空气。这对于一个久居城市的乡下人似乎有一种久旱逢甘雨的感觉。城市里,高楼林立马路纵横,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对比之下,简直就是人间仙境。这里没有城市的喧嚣、没有来去匆匆的车流人群。没有讨价还价的市场,没有斤斤计较的尔虞我诈。河道里远处走来一位放牛人,慢悠悠的。牛主人看样子估摸着有五六十岁。
“子彬,你看,那边来了个放牛人。这可是咱们这边没有过的事情。”
“现在改革开放,干啥的还没有?世事无常,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知识青年上山下乡、五七干部下乡,形成了城市人口向乡下流动的下乡潮,现在是乡下人进城城市反向流动流。乡下的年轻人几乎走光,再过十几年这茬老农民死光,地还谁种?撂荒着吧!”
“撂荒倒未必,到那时,资本下乡收割吧!憨厚老实的庄稼人看不多远,任人宰割。把土地拱手让人。他们重新回到贫苦农民的位置。”
“若是本国资本收割还好,肥水不流外人田,烧饼不出五服。就怕让外国资本进来,大面筋收割,那可是引狼入室。”
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话具有深意,却被多数人忽略了。这方水土不但为此地的人提供了粮食和水。而且为这地方的人提供了立足之地,风土人情、气候条件。这方水土成为这方人的故土故乡。怎可拱手让人?——让他们耕种?让他们管理?我们并不是狭隘的民族主义者,并不是容不得他人。而是这个他人是外资时,他不是来做慈善的,也不是简单的为了赚取可以理解的利润,而是要残酷地剥削本地人,压榨本地人掌控本地人。甚至他们可能包藏祸心,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相当于侵略!岂可等闲视之?你品,你细品!
文子彬突发奇想,其实也不是什么奇想,而是顺理成章的出的想法。中国几千年的封建社会,尽管朝代更替,但是总是换汤不换药。从秦皇汉武到唐宗宋祖以至于后来的元明清。概莫如此。在中国人头脑中形成了,“皇帝轮流坐,今年到我家”的思想。也就是打江山的目的是为了享受江山。听我父亲讲,我太太爷爷那辈子开始闯关东那咱,他哥两个拖家带口来到了东北,那时东北人烟稀少,他们吃尽了苦头,阴差阳错的立足站稳发达起来。老一辈们不忘吃过的苦,要求晚辈们一定要记住,“谁家烟囱先冒烟谁家高粱先红尖,谁家土地耪得勤谁家粮食打满囤。”不能懒!要经营好土地种好粮食,就饿不死饿不着!那时他们没有过高要求,就是奔着有饭吃饿不死这个目标来的。也没有什么发家致富这样的概念。更不能有这样高远的目标。到了我爷爷这一辈就懒了下来。但基本上还遵循祖训,没有坐享其成,还是自食其力家底依然殷实。只不过是伴随着懒惰思想。到了我爹这辈,奢华之风陡然兴起,我大爷居然娶了小老婆,耍起了大钱;我爹也学会了大烟。耍大钱抽大烟还能劳动了吗?哥俩日趋衰落。我大爷没过几年死了,大娘领着一双儿女远嫁他乡。那一枝子至今音信皆无,影像无踪。我爹把家中的土地逐渐败光。大烟瘾越来越大,今天卖两垧,明天卖三垧,钝刀子割肉,架不住零锯拉。土改时只剩了一垧半地。他的身体也每况愈下。要不是共产党,我爹的骨头渣子早都烂没了,活不到六十岁。对国家来说,打江山不易,守江山更难。对个家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败家容易守家难!
种地打粮,就是为了吃饱肚子不挨饿。在白天明的心中就是这个印象。农民种地就是这么简单。他们别无所求。民以食为天,所以土地就是农民的命根子。几千年来的封建社会,尽管朝代更迭几经变迁,但是,土地一直私有,这个一直没变。直到土地改革打土豪分田地,农民自己分得了土地,苦心经营着也只不过是解决了温饱问题,不挨饿了。合作化后直到人民公社土地才真正实现了公有制。十年的生产队劳动使白天明彻底的形成了种地打粮就是解决吃饭问题。在他的脑子里没有粮食卖钱的概念,也没有发家致富的概念。所以,过日子是他的短板。不然,他也不会到今天仍然居无定所。他不羡慕有钱人,不羡慕住楼房开豪车!面对开车的人自己步行也没关系。他说,步行锻炼了身体,远行有公共汽车。坐公共汽车不贵还省心。对饮食他更是另类,他说,吃好吃赖一个样,不饿就行。再不好也比低标准代食品强百倍!婆婆丁苣荬菜小根蒜成了他的最爱,甚至强过大白菜大葱。他虽然没说大米饭像棉花套子一样,咬一口宣鼓囊,但是他总要隔三差五吃一顿大饼子和苞米粥。别人说他,巴儿狗不吃大米饭——賎奔喽!他也不生气,反倒觉得光荣,没什么丢人现眼的!他甚至自豪地说,他七十多岁,没有高血压糖尿病得益于当年的低标准,婆婆丁苣荬菜,这些粗粮大饭野菜!现在,他已经七十七了,每年春天都步行到家乡的野地里挖婆婆丁。这几年,婆婆丁明显的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