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的事,贾母又交给了王夫人。
王夫人恼得很,可一时又找不到人顶包,东府那边催着要帮忙,与贾母告罪一声后,匆匆往那边去了。
尤氏自从秦可卿死后,这心疾的旧症时不时就犯,身体每况愈下,根本主不了事,如今强撑着打理半天,又病倒了。
好在尤老娘和两个女儿仍在,勉强替她支应着,但有些事总是需要贾府的女人出面的,刑氏办事太小家子气,众人看不上,只能请王夫人出面。
林怀言在国子监告了假,特意来告知季晴文、林黛玉,“东府那边,你们以后不要再去,敬大舅舅的丧仪,由我一人出面既可,府里头,你们小心些,谨为大师与我说了南边的情况,你们暂且不要急,我改天去套套宝玉的话。”
明明是丧事,半夜喝酒调笑的,聚众打牌的,娇声媚语,乌烟瘴气,不成体统,他真怕污了妹妹们的耳朵。
季晴文点头。
林黛玉从自己房里拿出一套衣裳,“这是我和姐姐给哥哥做的衣裳鞋子,你看合不合身。”
林怀言道,“你身子还未大好,府里事多,你们不用忙和,成叔帮我去成衣铺子买几套便成。”
季晴文道,“姐妹们在一起,除了读书习字,也做女红的,正好就给哥哥做了,你有喜欢的颜色款式,与我们说,总不能家里有两个妹妹,还成日叫你去外面买衣裳,说出去让人笑我们懒。”
“就是,”林黛玉掩着嘴笑,“反正累不着我,都是姐姐绣的,我就随意缝几针装个样子。”
林怀言见她们姐妹未被打击、伤害到,心中略宽,“梨香院那两个宫里出来的都不简单,院子里天天鸡飞狗跳,你们不要过去,免得沾一身是非,他们的铺子,成叔都在盯着呢,没他们的好。”
也不知哪路大神,常常给他们添堵,他冷眼瞧着,这薛家在京城的铺子,难喽!
季晴文点头,几人说了些话,黄嬷嬷走进来,笑道,“宝二爷在外头,说想请大爷去他屋里坐坐。”
林怀言起身,“正好我有事寻他。”
贾宝玉眼巴巴的看着院子里,希望屋里的人能请他进去,结果却看到林怀言出来了。
“林大哥出来了,林妹妹最近怎么样了?”
自打季晴文严防死守,他见林黛玉的次数便少了,兼之前段日子先是秦可卿死,再是替康太妃随祭、送灵,贾母不在府中,几人无须请安,故他一个多月都未见着林妹妹了,心中万分想念。
林怀言道,“两位妹妹皆好,如今府上事忙,天又冷,我没叫她们出来。宝兄弟不是有话与我说吗?正巧我也有事找你,去你屋里细说。”
贾宝玉踮着脚往屋里望了望,院里连个走动的丫鬟都没有,知道林怀言不喜他与林妹妹走得近,只得心里叹口气,作罢。
傍晚时分,林怀言带着酒气过来,递给季晴文一张纸,“这是二太太手中念珠材质及上面的字,我已经叫人去做了,做好了便给你们送进来,你们小心些,不要打草惊蛇。”
其实,季晴文可以找清明做,但林怀言要帮忙,且到底他的东西才是这个时代的,所以便由着他去。
接下来的日子,众人便都忙得很,王熙凤三天两头累得起不来,贾琏成日在东府帮忙,刑、王二位也天天去照看,贾宝玉则每日在宁府守孝,至晚人散才回。
过了几天,王熙凤抽了空来找季晴文,悄声道,“其他盖别院的几家,因着家里没丧事,宫里废黜了太妃的谥号,这几日又开始动工了,还有往南边去采买的,我都托了人,有往你们的铺子去的。”
季晴文笑盈盈道,“那就谢谢二嫂子了。”
王熙凤摆摆手,“哪里的话,我还没来谢你呢。”
她把一个盒子推过来,打开,是两个水头极好的碧玉手镯,“你和林妹妹一人一个,是嫂子给你们的谢礼,你们不要嫌磕碜,以后再给你一整套成色好的头面。”
季晴文乐呵呵地往腕上戴,“那我们就收下了,过阵子府里盖园子,又能赚一笔。”
王熙凤面容微苦,既欣慰能挣到钱,又为府里经济愁,“康家被问责,查出来许多欠条和账单,皇上龙颜大怒,说勋贵之家还欠百姓银子,太不成体统,让那些人家拿着账单或欠条去告官呢,还专门让大理寺审理,督促各家还钱,府里如今经济拮据,也不知园子会盖成什么样。”
季晴文道,“娘娘省亲是大事,大家都是亲戚,待动工之日,我林家定会奉上银钱,助一臂之力。”
王熙凤眼睛一亮,贾府姻亲众多,一家出一些,便齐了。
但要怎么开口呢?
如林家这般,稍微提一嘴就主动送银子的,可不多。
季晴文道,“不还有薛家吗?听说他们金山银山,当初一万两赎薛大少爷,又出一万两赔给康家,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娘娘省亲这样的大事,他们以后也会得好处的,岂有不给钱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