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山下栖云涧的一个冷寂的崖角,飞云缭绕,隐约中的一抔新坟,立着一块细薄但又十分精致的石碑,上刻着“芳魂”两个字。
坟前,迷离之中,一个身影在徘徊。
“你走吧!”却另有一个哀怨声音在四下飘荡。
“我不走。”徘徊者茫然地说道。
“这不是你应该逗留的地方!”飘荡的声音越发凄恻。
徘徊者没有搭话。
“仙童,不能这样啊!”那声音忽地逼近。
徘徊者急速转身,他正是九天玄女的护法紫石寒。
“啊!”那个“声音”被吓了一跳,随之幻化出一个影子,却是鲤修修。
紫石寒伸手触摸鲤修修的俏脸,却什么也没有。
“仙童,你也已十七岁了,怎么还这般的傻?”鲤修修说道:“我现在只是一缕残魂啊!”
紫石寒颤抖地拔出腰间利剑,一切都是冷冷的。
“前缘如此,算了吧!过去的永远过去,未来的还未来,但只要你心中有我,就足够了!”鲤修修说道。
“唉!”紫石寒长叹一声,回剑入鞘。
“你不走,长留我坟前,那我又如何能安心去转世呢?”鲤修修说完,轻轻伸手抚摸了一下紫石寒的脸,忽地又往他身上一推。
紫石寒不由自主地飞离了栖云涧,苍苍莽莽的不周山,渐渐地成了他身后的一个小黑点。
不知过了多长时日,朦朦胧胧之中,紫石寒终于停在一片薄薄的早霞之上。
往事就像一场梦,对鲤修修的情愫,也好似没曾真的有过,只是梦中幻境而已。至于奉九天玄女法旨,拔剑刺杀鲤修修,隐约是在亿万年前的发生的,而那时的紫石寒,仿佛与现在的自己,是不同的两个——毫不相干的两个。
那片薄霞,将紫石寒带到一个楼阁的窗前。
楼阁里,一双清澈的眼神,脉脉地看着窗外。她是谁?
一个飘飘渺渺的女子,名字叫做凤兮兮!
那楼阁,处于梦幻十二峰最隐秘的地方,只有那斑斓璀璨的云霞,才能够觅得到。
紫石寒心中念念速离此地,身子却早已立于楼阁之内。
据说这小小的楼阁,是天地间无数雄主英杰、仙道神佛寤寐思之、辗转求之,却不能旁窥半眼的地方。
楼阁里,四壁素装,没有字画更没有雕镂彩绘,中间置一竹几,几上陶壶陶盏,十分淡雅。
“你来了,怎么不坐下来歇歇,和我喝一杯茶呢?”凤兮兮在竹几一旁端坐着,一边幽幽地说,一边轻轻地侧身倒茶。
紫石寒却没有动。
“紫兄,见外了,坐吧!”凤兮兮轻柔的话语中带着坚定。
紫石寒只好入坐,接过茶盏,细呷了一下。
那茶香也是淡淡的,却直透他的心扉。
“如果每日都能这样静静地喝喝茶,说说话,多好!”凤兮兮说道。
“凤姑娘现在不就是这样吗?”紫石寒笑道。
“可是我心里不宁静啊!”凤兮兮有点忧郁地说道:“真难!心总是烦扰的。”
“谁个能真的宁静心神呢?”紫石寒也感叹起来。
“紫兄,可以陪我走走吗?”凤兮兮站起来,恳求着。
“也好!”紫石寒没有拒绝。
竹荫下,崖石边,小溪旁,一条弯弯绕绕的小径,两侧开着嫩嫩的黄花。
凤兮兮在前,紫石寒在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走着。
一棵大榕树下,小径变得很是崎岖。
“你在前,拉着我吧!”凤兮兮停下来,伸出了衣袖。
紫石寒没有搭话,却很自然地拉着凤兮兮的手,静静地继续向前走着。
忽然,一片树叶扑喇喇地坠下来,凤兮兮吓了一跳。紫石寒转过身来看,凤兮兮却扑进了他的怀中,轻轻地喘着娇嫩的气息。
“我怕!”她说。
“没事了,只是一片落叶。”他说。
“搂着,别推开我!”凤兮兮细声地说着。
似梦如幻,四围一片寂静。
蓦地,紫石寒心里闪出鲤修修的坟墓。
“我们修仙的,不能动情欲啊!”他轻轻的推开她,却仍然拉着她的手,继续向前缓缓地走着。
“修仙,不能动情欲?那你和我去炼魔,就可以啦!”凤兮兮不依不饶的说道。
紫石寒的腰剑,忽地有了异动,变得锋利而硬挺。
那腰剑,是九天玄女赐给她的。
紫石寒停了下来,转过身突然紧紧地搂着凤兮兮。
凤兮兮一阵颤抖,全身消融在紫石寒的怀里。
紫石寒却又突然推开她,说道:“我要走了!”
凤兮兮错愕之中,他已经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