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半,阿珂在奶奶骂骂咧咧的抱怨中,领着一百块雇来的男同学周武,往出租车的方向走。
周武背上背着的,是阿珂的爷爷。
爷爷秦蜀汉年轻时很有本事,经常被单位派到全国各地出差。后来响应国家号召,下海经商,赔了钱,收入锐减,赋闲在家。
这件事是秦蜀汉生活的一个分水岭。从赔了钱落败后,阿珂的奶奶便开始虐待阿珂爷爷,起初是不愿意和阿珂爷爷住在一起,接着是嫌弃阿珂爷爷臭,再后来是房间里扫出来的垃圾堆在阿珂爷爷房门口,再接着是只给爷爷吃剩饭剩菜……
有一天,阿珂过来看望爷爷奶奶,正好撞见奶奶抓了一把脏兮兮的棉絮往爷爷的饭碗里扔。
爷爷临终前,奶奶在爷爷的门口大声唾骂,用力摔爷爷的房门。
这件事情,是阿珂心里的刺,她可以原谅奶奶的偏心,但永远不能原谅奶奶对爷爷的恶意。
而奶奶这么恨爷爷,是因为在很多年前,奶奶想让爷爷利用个人权力给她谋一个编制,而爷爷选择将名额分给学历与工作经验符合条件的大学生。
在爷爷还能挣钱,属于厉害人物的那些年,奶奶隐忍多年,一声不吭,从没为“编制事件”叫过委屈。
而爷爷的事业滑落谷底时,奶奶的报复大业才刚刚开始。
上辈子,过了很多年,阿珂才偶然从姑姑走露的口风中得知:爷爷当年把所有积蓄都存在了奶奶那里。那一年他做投资需要现金时,奶奶昧下了20万。
任凭爷爷怎么沟通,奶奶就是一口咬死:遇上了骗子,钱被骗走了,现在账户上拿不出这么多钱。
爷爷无可奈何,只能变卖产业。
第二年他们这个行业的原材料大涨。如果爷爷第一年没有面临资金链的短缺,资产应该可以翻十倍。
而他在事业起飞的前一年,被自己的家人拖垮,不但没有挣钱,反而倒赔了成本进去。
奶奶每每提到这件事情,就抱怨说:“爷爷当初不应该去做生意,不应该辞职下海。不然现在退休的身份是国家干部,比企业编制好多少倍,至少退休金就多了一大截。”
她从来不认为,是自己昧下的那二十万的导致现在没过上有钱人的生活。
到了奶奶晚年的时候,王慧曾经问她为什么要昧下这20万。
奶奶只是撇撇嘴,顾左右而言他:“谁让他对我不好,谁让他不给我安排工作,挣不到钱,做生意赔了本,他活该!”
在那个年代有1万块就是万元户了,20万是多么大的一笔资金。
奶奶一辈子记恨着爷爷没有给她安排一个编制工作,却不曾想到自己昧下的的20万,其实也是她在那个年代,一辈子都挣不到的数目。
阿珂气得要死。假如爷爷是个忘恩负义的负心汉,根本不会把钱交给奶奶。
爷爷那么信任奶奶,把自己的资产全权交给奶奶。
而奶奶,根本不配。她既没有能力管理好这笔钱,也没有魄力协助一个家欣欣向荣。
一个人如果有本事成为女强人,那么她就可以比普通人有更多的选择空间。去拥抱更加灿烂繁华的世界。
一个人如果没有能力单打独斗,开创一片天地,那么她可以协助自己的领导或者自己的家人,同样成就一番事业。
倘若有一天意见不合,要扬镳分道,那么就干净利落,分家产。不贪心霸占所有资产,但该拿的一分也不能少。
奶奶的问题,在于她自己没有能力挣到这么多钱,又怕爷爷有本事后自己掌握不了,所以一不做二不休,我没本事,你也别想过得好,我们一起当垃圾。
就这样,奶奶凭一己之力把爷爷拖垮了。在漫长的余生中,爷爷被奶奶疯狂报复。
一个人任由恨意蔓延,连几十年前爷爷曾经对她说话大声了些这种事情都能拿出来翻旧账,从而为她晚上恶意切断爷爷房间的电源,不让他舒舒服服吹电风扇入眠,提供正当性的支撑。
阿珂上辈子为爷爷鸣不平,爷爷总是摆摆手,说:“算了,不和她计较,你奶奶这个人心气高。现在你和她吵架了,她待会儿又去找你爸爸和姑姑告状,姑姑回来闹一闹,你爸爸也要教训你,一个家中不应该有这么多争执。何必呢?都是小事。”
阿珂听了爷爷的话。
而平时为了照顾奶奶的感受,阿珂对奶奶始终尊敬有加。
奶奶却以此拿捏阿珂。每当阿珂和爷爷走近,奶奶就会不高兴,或者不断喊阿珂的名字,把她叫到自己的房间,或者支使阿珂去别的地方干点事情,总之就是不让阿珂陪在爷爷身边。
阿珂带去的水果,如果先提到爷爷面前,奶奶就会翻脸,说自己不吃这种东西,全部给爷爷就好了,然后摔摔筷子,摔摔门。
后来阿珂每次去看望爷爷奶奶,总是把所有礼品平均分成两份。
奶奶有时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