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施迅速消化完两人关系。转头,她们宿舍日常最不起眼,行事最不显目的周唱晚正垂了眸。
周唱晚已丝毫不见了当时对那头陆九麟说话的反差之样。
施施无暇顾及周唱晚的冰山一角,也没有兴趣去窥探,把旁人的隐私剖开来兴师。
施施对周唱晚说:“伤得严不严重,小晚。这兔崽子铁定喝高了来滋事,即这么出格的也真没几个。”
周唱晚摇摇头,说:“在这。”
彼时陆九麟的铁拳已划了过去,众人正沉浸在他造访的余惊中,那一来九几的大个子,冒了串噗呲的猎风声,在所有人注视里堂堂趴地。
昏暗的光晕照着周唱晚的指头,上面坐落着不揉眼细看,一个不慎就将风干了的小擦痕。
陆九麟重新插回双兜,轻跺两下靴上的灰,站回原处。
壮汉埋着脸,不敢感受被打趴地后的的颜面扫地之感。他更不敢放胆揍回去,只怕等他一站起,就被近旁那纤尘不染的黑靴当头踹出。
他只好就着这个姿势,冲三当家的怒吼,“录下没,他们敢伤人我们告死他。”
陆九麟用单脚勾了把椅子,那三当家一直看到他坐下,才回过点神忙说:“没……我,我这就。”
施姐夫推开挡在面前的桌椅,扶起立好,站到陆九麟面前。
“到此收手吧,真闹大我这店也开不了了。我知道你现在怒气未消,要有个发泄的口子,不如找个安全点的乐子把这事了结。”
壮汉直觉过二人唱双簧坑他,所谓“安全”恐怕是囿于单打独斗把他打个半残。
他又不觉认为这人太明蠢,等自己伤个差不多全录视频,曝光网上,叫陆九麟的再有权有势,也定不及舆论的造势和可怕,届时两个人一块卷铺盖,来给他们磕头。
陆九麟一扫眼并没有置喙,大马金刀地坐在残桌旁。壮汉被这迎阵的仗势钉住了,脚像有千斤的链子拖住,蹬不开腿。
陆九麟歪头看向角落的周唱晚。见她无碍,才抬起手,架在桌面上,对壮汉说:“你虚心是怕我一拳撂翻你?”
他又说:“玩一玩而已,过来。都盯着呢,怎能闹得出人命?”
壮汉一震,不由生出退后的心。小弟藏好手机,上前推他说:“上。我们就差这把东风搞垮他们。”
壮汉攥了把手心汗甩干,会意过来,也撩起了臂膀。
昏红灯光下,一身腱子肉的战绩让他沉了一把心,底气渐渐回过来,
扬起眼帘,和陆九麟那张清瘦漂亮的脸蛋对望。
因素来信人可貌相,陆九麟劲瘦放支在当桌上的臂肌,给壮汉莫大安慰。
周唱晚看出这是场臂力的较量,两手交叉,维持着面子功夫坐下,呼吸却渐渐紧了。
记忆里十几年来,张扬个性,困兽自斗的少年影子,在一次次叠加的成长烙印中,伴随他父母的疏远,亲朋的添油加醋,外界的抨击与自我的挣扎侮辱,打碎再苦苦重塑,重合到不远前,陆九麟最不加掩饰的挺身而出上。
他的爱明显,他的恨也浓烈。这本就是一个从不忌讳,不加掩饰的男孩。
像一匹冲撞在城市钢筋,水泥大厦之间的草原上的烈马。
他爱什么,要全世界都知道。他恨什么,那种情感也明晃晃地扎人眼痛。
周唱晚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气,指尖微颤。施施手指的碰触扩大了这有的放矢的战栗,她对了一眼施施的眼,任何道故的话都被吞没。
耳边砰地骤生出平地的闷哼,她又垂下了眼睛。
陆九重习惯死望住敌手,在对方涨红的脸色里给予迎头痛击。壮汉深呼了几口气,盘了九成胜算就侧过眼,去找将记录下胜机的摄像头。
壮汉深信,自己的吨位会压倒陆九麟,可挫败如山倒,先一步从身心压垮了他。
他从未见过有那么双赤纯如鹰的眼睛。甚至陆九麟拿下这局后,他黑白清澈的眸光都只在帕子擦拭自个的手上。
笼盖的死寂冲刷掉了一些,悬殊战里速战速决,把败北一方自尊心碾在地上的尴尬。
陆九麟轻松站到摄像的手机前,手一捞。他的游刃已把手机主人吓得跌了一步,做贼的人颤着声说不了话,眼睁睁看着陆九麟拿走了赃器。
陆九麟把手机翻掉过头,下一秒,放大无数倍的五官险些让直播间人涌为患。
陆九麟停了一下,说:“哦。在直播啊。”
他举起手机作佯,不止周唱晚低下头去,那个壮汉更是连滚带爬冲上来抢。
陆九麟却早勘破直接扔回施姐夫手里,留他收拾残局。
陆九麟自己拎了把椅子摁在屋中央,半威胁性地招招手。
两个踢馆的人落水狗般走过来,大气不敢出,屁股挨屁股,挤在一处装乖。
施施站了起来往男朋友那凑,陆九麟理所当然,抬腿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