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逼近崇文帝,电光火石间,又是一道破空声响起,而后便听到“叮”的几声脆响,再反应过来,那箭竟已被横空击落了,斜插在一旁的柱子上,露出的箭尾还在颤动,可见射箭之人的劲力之大。
掌印太监这时才反应过来,高声呼喊:“来人!护驾!护驾——”
禁卫军从门外围了上来,那主舞的女子见一次行刺不成,又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欲向崇文帝袭去,但没冲几步,便和其他所有舞女和乐师一并被抓捕了起来。
帝后惊魂未定,皇后倏然从凤位上起身,快步走到皇帝身边,担忧地望着皇帝,“陛下……”
崇文帝回过神,勃然大怒,猛拍桌案道:“给朕查!压下去好好审讯,朕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公然行刺朕。”
禁卫军将人压下去后,太极殿内一片死寂,众人噤若寒蝉,一时间只能听到高低起伏的呼吸声。
崇文帝好歹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冷静下来,面上恢复了帝王的威严,他拍了拍皇后的手,“朕没事。”
等皇后回到位子上坐着,他扫视着下方,沉声问道:“方才是谁击落了箭?朕重重有赏。”
底下却无人吭声。
崇文帝眯了眯眼,看了掌印太监一眼。
掌印太监会意,躬身退到台下,走到插着箭的柱子旁,只看到一地玄色碎玉,其中一大块遍布裂痕,却还算完好。掌印太监将碎玉拾起,用帕子尽数包着,翻弄间恍然看到了什么,脸色一变。
崇文帝见掌印太监愣在原地,有些不耐:“愣着干什么?呈上来。”
掌印太监手托着碎玉,躬身走到崇文帝身旁,犹豫着放到他面前:“陛下……”
崇文帝低头一看,眼神便是一凝,定定盯着那半块还算完好的玉看。
——更准确的说,是上面刻的字。
“宛兮”。
正是杨嫔的闺名。
板正的两个字跃然眼中,崇文帝神思恍惚。
他有多久没再听过这个名字了……
良久,崇文帝缓缓抬起头,看向右下方,情绪莫测:“朕再问一遍,是谁击落的箭。”
一片寂静中,顾让站起身:“回父皇,是儿臣。”
她挣开顾敛紧握着他的手,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而后走到楠木台下伏身跪下。
顾敛看着她在崇文帝下方跪定,脑中一片混乱,方才的变故他尚没反应过来,身旁顾让就已经扯了腰间的玉以一种肉眼难测的速度用力掷了出去。
她要干什么?
崇文帝也同样惊讶,他心下复杂,怎么也想不到救他的会是顾让。
他定了定神,沉声问道:“你救驾有功,朕应大赏于你,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不过是论功行赏,态度已然与看到玉之前截然不同。
顾让没有抬头,伏着身子,低声道:“儿臣不要赏赐,父皇将那枚玉佩还给儿臣罢。”
崇文帝伸手拿起那半块玉,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声音难辨喜怒:“朕问你,这块玉,你是哪来的?”
顾让不答。
“抬起头来,朕不问第二遍。”
顾让这才直起身,抬头直视崇文帝,抿了抿唇:“儿臣偷偷留下的。”语罢又伏下身,双手交叠贴着地砖,将额头置在手背上,行了个端端正正的跪礼,“儿臣知错,请父皇责罚。”
崇文帝刚要开口说话,指腹触感却突然变化,他低头看着手里的玉,翻转了一下,赫然发现这墨玉竟有一个夹层,他放在手里把玩之时,夹层里漏出一个东西来。
他盯着从墨玉夹层漏出的一角白色丝帛,抬手将它缓缓抽出来。
那丝帛有些陈旧,边角已经泛黄,看得出来已经有些年头了,展开后一行行熟悉的字迹便映入眼帘。
崇文帝太熟悉杨嫔的字了,许多年前,杨嫔便是用这样的字向他述说情意,表达忧思。
他也曾真心宠爱过这个女人,对他有求必应,给她头一份的奇珍异宝与宝马香车,可到最后换来的却是她的背叛。
但多年未见的字迹陡然出现在眼前,裹挟着被尘封的旧事与痴缠,崇文帝心绪几经起伏,最后发现自己没法不看下去。
“让儿,以如此方式同你辞别,母妃深感歉疚。然母妃预感时日无多,又恐离去后独留你二人在深宫中无依无靠,饱受欺凌,母妃无能,此生无法护你与敛敛周全。临别之际,日夜难寐,心有千言万语无从说起,只好一一写下。
让儿,你自小便知事懂理,你兄长体弱,母妃有许多事不敢同他交待,只好委屈你多担待。母妃幼年失怙,家徒壁立,少年得遇良人,为生平第一大幸事。可惜母妃与你父皇之间掺杂了太多算计与阴谋,小人作祟,掌你父皇命脉,母妃软弱,不敢与之相搏,无奈为虎作伥,亏欠你父皇良多。
母妃惴惴难眠,不敢同你父皇坦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