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住,一瞬在脑中,浮现出王之的面容。
文竹笑笑,咬牙忍下左膝的痛,继续道:“奴婢虽为奴多年,却也终归是个人。是人便有欲,有欲则有隐,娘娘向来纵我,可否允我这一次,暂且不明今日之事。待到适当之时,奴婢自会全数告与娘娘知。”
文竹话说至此,齐芙已不忍再问下去。
外间,春夜里的风声寂然,院中草木都不曾响动。就在这样的安静中,齐芙点头,允了文竹所求。文竹福身,低低补上一句:“娘娘,如今陛下出宫巡狩,国事由康王殿下和杨大人协理,宫中事务则由司礼监代掌。未免宫内有异事发生,今日司礼监已下令严守各处宫门,尤其是通往宫外的几道宫门。”
自己今日离宫,司礼监跟着便下令严守宫门。若说是巧合,也未免太过凑巧了。
齐芙点头应下,只道自己不会再出宫,暂时安下文竹的心。
主仆对话结束,文竹脚下一动,从斗柜中取出火折子,又点燃了两盏烛灯。
屋内瞬时明亮起来。
如霞光般红黄的烛灯下,齐芙坐到妆台前,对镜看着文竹替自己卸下钗环。瞧着她神色并无异常,才终于放心些,闭眼回想着今日见到阿爹阿娘的情形。
只是齐芙不知道,在她闭眼之时,身后的文竹骤然换了脸色。方才还平静的一张脸,顿时爬满惊魂后怕。
文竹强压下指尖颤动,摘下齐芙发髻上的步摇,可却在恍神的一瞬,想起白日在司礼监所受的一切。
那些本以为可以隐去的不白,本以为只要足够忠心便会被谅解的旧事,本以为已经开始弥补的的一切,都在司礼监公厅大堂上,在司礼监掌印太监黄海寿一声声质问中现出原形。
原来只错一步,也算是步步都错了。
延庆宫今日之事,齐芙并未告诉王之。他忙着校事司的事,已抽不开身,又是连着好几日,都不得空来延庆宫见齐芙。
这夜,夜空澄净,春风正好,已到了魏杞泽离宫的第十二日。
王之从高墙跃下,轻羽一般落到地上,无声无息。
齐芙警惕看向四周,拽着他藏进假山阴影中。
“文竹说司礼监加强各处守卫了,你此时来找我,不怕被发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