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不敢答话,只沉沉垂着头,贴地的手掌发颤,连带着衣袖都不住抖动。
她如此反应,更令齐芙心中的不安加剧。
眼下文竹不在延庆宫,小宫女连她去了何处都不敢说,摆明了是有事发生。
咬紧牙关强撑之际,齐芙想起自己离宫前对文竹所言,全然是个笑话。
【别怕,我定会好好回来的。将来若陛下知晓此事,我豁出这条命,也不会再让他迁怒于你们的。】
齐芙闭眼,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和,不要吓到眼前已如露珠般危颤的小宫女。
“本宫不曾苛待过你,你何必怕我?文竹去了何处,你知与不知,总归能答个话吧。”
小宫女闻言却似更恐,撑着身体的手肘已开始大幅晃动起来。
齐芙看着她,心中清明。
眼前这小宫女虽不敢开口,却被身体语言出卖。若她当真不知情,大可坦诚道一句奴婢不知。可她如此惧怕自己,已到了反常的地步,显然是知道什么。
事关文竹,齐芙的好脾气再难维持。在小宫女的沉默与恐惧中,齐芙开口,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冷。
“本宫再是宽厚,却也不容没规没矩的人。你若说不出话,不如改去景阳宫伺候吧,那里倒是不需你多话。”
景阳宫,是拘禁方格玉的冷宫寒地。
小宫女魂不附体,筛抖般抬头,湿漉漉的眼睛望着齐芙,颤颤开口:“娘娘......”
齐芙打断她:“本宫再问你一次,文竹在何处。”
小宫女听出,娘娘此话是不得不回了。可她既担忧露出风声被那边来人问责,又怕真被娘娘遣去景阳宫烧冷灶,难为得紧。
两相为难中,若能想个折中的话躲过此劫便好了。
微热夜风袭来,吹动小宫女腰间宫绦。随着长穗的豆绿宫绦一晃,小宫女嫩如丝的声音也隔风传来。
“回娘娘的话,奴婢也不知文竹姑姑去了何处。只是今日、今日刚到未时,似乎看见文竹姑姑独自出了延庆宫......”
“她可有说因何出去?”
小宫女连连摇头:“奴婢当值洒扫,并未近前去问。况且姑姑的事,也不是奴婢能随口过问的。只是、只是奴婢猜想,文竹姑姑左膝有伤,往日都是太医院的许恩粮过来送药。这几日不见许恩粮来,兴许姑姑腿伤发作,自行去太医院拿药,也是有可能的......”
许是心虚的厉害,话到最后,小宫女的声音已是越来越轻。
齐芙逮住她的话尾反问:“太医院在千步廊以左,若她真是去拿药,也不会一趟来回,就走上好几个时辰吧。”
说话之时,齐芙的心,已经狠狠沉了下去。
小宫女的话满是漏洞。且不说来回时间对不上,便是时间对得上,文竹也绝不可能独自一人去太医院拿药。
她向来只用白呈远亲自备的药,且都是白呈远亲自送来,或是遣亲带的许恩粮来送。此次魏杞泽出宫巡狩,白呈远身负奉诊御体之责,自然是要随驾左右的。而那许恩粮作为白呈远的学生,此番也被他一同带出了宫。
齐芙记得,在魏杞泽离宫后,自己曾和文竹闲聊过,文竹也曾提到,说白呈远出宫前,已为她送来了足够一月的药量。
既是如此,那她就绝不可能是去太医院。
齐芙已经想到,文竹不在,应当是跟自己今日离宫有关。
默了一瞬后,齐芙正欲下令让全院宫人都来问话,却听一声声微弱喘息声自身后传来。
顷刻间汗毛倒竖,齐芙还没来得及回头去看,就见方才还如惊魂小鹿一般软绵的小宫女,顿时像打了鸡血一般,朝着宫门方向大喊:“是文竹姑姑!娘娘!文竹姑姑回来了!”
齐芙猛然回头,就见文竹一手扶腰,一手撑着左膝,慢慢走了进来。
“文竹!”
齐芙心急,上前就要去搀她。文竹笑笑摇头,往旁边退了半步,“娘娘放心,奴婢无碍。”
无言的春夜里,宫灯明亮,内殿中只燃三两盏烛灯。在不甚清明中,文竹并未仔细告知齐芙自己去了何处,发生了何事。
齐芙不依不饶,仍要追问个清楚,却见灯影之中,文竹脸上起了个温和的笑,“奴婢曾记得,同样是在这内殿之中,娘娘曾说与我,与王掌印都是相同的人,都同样在陛下眼底下讨生活过日子。奴婢也记得,娘娘待奴婢从来和善纵容,便是我偶有失言,也不见娘娘皱一下眉头。”
不知为何,齐芙越听文竹的话,越觉她似在道别。刚起了这样的心念,又觉得大为不吉,忙撇开了。
“我是问你今日去了何处,怎么惊慌失措的回来了,你说这些做什么?”
文竹立在她对面,背后的烛灯将她身上镀起一层金色毛边。
“奴婢斗胆,敢问娘娘可有什么不愿道与人知之事?”
齐芙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