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放心。
蟠龙环握在手里,魏杞泽眼睛盯着齐芙,性子里的多疑又冒了出来,冷脸问道:“朕的环佩,为何在你手上?”
“陛下今晨来了延庆宫,走后齐芙才发现陛下环佩遗落床榻。御物珍贵,齐芙特来呈还陛下。”
魏杞泽生性多疑敏感,在他面前撒谎不仅容易被拆穿,弄不好还要换来一场非人折磨。齐芙这趟学聪明了,只把事物前因后果调转一番,既非扯谎,也不全是真话。
魏杞泽听她提及“床榻”二字,一时有些心虚,眼神微微下滑,落在她左臂伤处。瞧着她神色似乎无碍,心中担忧又隐去半分,抬手让她起身。
齐芙心有计较,算着如何才能让自己接下来所说的话更具偶然,更具真实。于是还了东西也不多留,施施然再度福身,只道御物送归便安心,便做出要走的姿态。
此举冒险,只不过是凭着与他相处五年的经验,赌他不会容忍自己在他面前主动告退。
齐芙不是蠢笨的人。前世憋屈五年,只因一开始担忧父母兄长再度遇祸,便想着自己能忍则忍。只不想日复一日雀笼生活中,魏杞泽的手段不见技穷,反而花样百出越发狠厉。到最后,当自己想反抗的时候,身体却已经垮了。
重来一次,齐芙万分清醒。做每件事,都要往前再看三步,力求稳妥。唯恐一朝行差踏错,就负了上苍重给自己这条命。
幸而,齐芙赌对了魏杞泽的心思。在她刚要转身退下时,就被叫住。
齐芙停住,抬头,一脸温和平静。
魏杞泽皱眉,举着手中蟠龙环,语气很是不悦:“你来见朕,只为了送这个?”
“也不全是,”齐芙浅浅一笑,上前一步,蹲下身捡起龙榻下的两本奏本,轻轻合上,放到茶桌上,柔声道,“陛下从延庆宫走时不开心,齐芙心觉不妥,又刚好见着这环佩,这才未经传召前来了。”
齐芙说得含蓄,魏杞泽却听懂了,明白她原来是想借着送环佩来示好。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回的事情,魏杞泽耳根发烫,一时想不出话来接。
想想以前,任自己发了滔天大火,她也是冷冷静静不发一言,更别提做出这等主动示好服软的举动了。
魏杞泽心里一喜,很快又生出后悔愧疚来,于是伸手拉她坐到自己怀里,小心翼翼抚上她右臂伤处,开口也没了刚刚冷意:“朕手重了,是不是很疼?要不让张怀恩叫太医来瞧瞧把。”
齐芙坐在他怀里,眼睛望着榻沿上的螭虎纹,只觉那虎头螭尾十分骇人,虎目圆睁更像要吃人。
看了一眼就害怕,齐芙收回眼神,笑着回话:“陛下宽心,已经无碍了。齐芙宫身边的宫女文竹,做这些包扎上药的活儿向来是拿手的。”
听着齐芙温柔声音,魏杞泽因贪污案而生出的怒火也渐渐平息。两手将她圈得更紧一些,闻着她发丝清香,痴怨语气中也含了笑意:“你若能常常这般听话,不就好了嘛。”
此话说出,又补上一句:“也不能太听话,你那张狂恣意的性子,也还是要保留几分的。”
齐芙笑而不语,只在心中腹诽:又要我乖顺听话,又要我恣意有趣,当真是什么话都让你说了,什么好处都让你得了,偏让旁人做什么错什么,处处不得宽松。
心里一番腹诽后,齐芙瞧着茶桌上那两本奏本,盘算着如何引入话题。察觉狗皇帝把自己搂得越来越紧,左臂伤口也在压迫下持续发疼,齐芙强撑着笑,仰头看他,故作嗔怪道:“陛下说要去福元宫,却怎么没去?还连累齐芙白跑一趟。”
齐芙话问出口,就见魏杞泽脸上笑容立刻僵住,眼里一时情绪纷杂十分好看。齐芙眨眨眼睛,似乎在他脸上看出“窘迫”二字。
“那个......”魏杞泽干咳两声,正色道:“本是要去的,只是半道上想起康王递了贪污案的奏本来,便回了天禄阁。”
“原来如此,”齐芙作理解状点头,伸手点了点茶桌上的朱红奏本,“方才齐芙进殿之时,听见陛下似在发怒。想来,也是为了此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