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铺着马粪枯草的囚房中醒来,立即有人过来问我的名字与家住何方。
我一一回答,不敢怠慢,还坦白了自己的九阶螭吻血脉。
我随后又在牢房内呆了整一日两夜,期间无水无食,好在脐口此前吃了焣鸟人,养分储备十分充沛。
呆在牢房内也并不无聊,夜里好好地睡了美觉,整个白天都在试验焣鸟人的霸下血脉之力。
到第三日清晨时才有人前来领我,我想必然是我的身份没有问题,他们打算把我放了,结果那人把我领进了一间书房。
书房内坐着一个年轻人,他见我就笑:“营土是吗?过来坐下。”
这可很诡异,我暗自揣测,难道是嫘绛老人那边打招呼了?
“谢谢大人。”我听话地坐下。
“是这样,营土,我们已经从第十七枢验明了你的身份无误,但是十七枢现已经补上空缺,也就是不要你了,但你的运气好,当下是用人之际,第十二枢正好腾出一批注记空缺,我决定把你调动过来。”
这我倒是无所谓,甚至还很欣喜,还能否加入第十七枢令我担忧了好几日,若不是㺊人追杀,我已经傻愣愣地跑去第十七枢了。
“属下听从吩咐。”我毕恭毕敬,生怕连他都不要我了。
“哈!别紧张。”他停下笔,用牙牌在竹简上滚动着印下痕迹,递交与我:“你把这份任命文书拿着,外面有人准备好带你前往第十二枢入职,你去吧。”
“谢谢大人。”我弓身退出书房。
自楼墙下行,果然看到了备好的马车,普通士兵装扮的中年人朝我挥手:“营土注记?”
“没错,是我。”
“那请上车吧,后面都由我驾车,我先带你去枢防线登记。”兵士目光炯炯地望着我,像是在看着个好看的女人似的。
我爬进车厢,那士兵立即赶车出发了。
我看着士兵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初离开故乡乘坐车把式的车遇见嘲风战斗,在天市垣找车把式又被弱智㺊人阻截,现在由这位士兵驾车,会不会顺利点呢?
“于里,注记大人。”
我问他的姓名,他这么回答我。
普通士兵的地位远远低于龙血容器,他们在军中几乎都是充当杂役、炮灰、监军的任务,能像于里这样活到三十岁的已经很少见了。
即便我这个最低级最低级的龙脉容器——九代种的旅团注记,也远远比他的一生更有价值,即便他再努力。
他说他一直在天市垣养马,像这样真切地接触龙脉容器还是头一遭,若非天市垣人手紧缺,也轮不到他来跟随我。
我表示我也羡慕他,因为我活不到他这个年纪。
他听到这话,把眉毛挑得老高,像惊讶又像质疑,他不用开口我也能猜到他在想什么,他大概有和我们相似的愿望。
“成为英雄故事的一部分”我的父亲说道,这是滋生在蔽日群山中的理想,像夜光石般在嶙峋峥嵘的岩缝中亮着光。
而那些在燥热风和雷雨中磨砺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岩石,它们比勇气这件事还要古老,边缘也已锋利如刀,但直到如今也未曾泛出宝石色的光彩,不像蚌中的珍珠在温室里也能孕育优雅与浪漫。
于里的面颊遍布着风霜的沟壑,单薄的后背背负着一杆枪,发丝开始发白了,深切的不幸与幸运流淌在他身上。
我确实不羡慕他,我甚至要可怜他。
赶了一天有余,万幸,平静如水、平安顺遂。
我进入枢防线登记前与于里告别,说:“再见了,于里,你比我更成熟、年长、有经验,这要比成为容器更重要。”
“嗯?再见?”于里疑惑了一瞬,又笑着解释起来:“营土大人,不需要道再见,我哪里都不去,我会等你,营土大人被分配至旅团后还要由我送过去,而且,我以后都要跟着注记大人做侍从了。”
我又打量了他几眼,明白了他的意思,我点点头。
这就是我想起来聊聊这位士兵的缘由,他已经成为王庭指派给我的侍从,还要陪我旅行很远。
于里和那个皮九相近,都是被舍弃的小角色。
我在枢防线待了一日,被分配到旅团,于里还在马车等我,他见我就接过文书和地图。第二日上午我们又出发了。
我们穿过原野,见不到一座村落,面朝着群山的剪影就去了。
前几天还庆幸第十七枢安全惬意呢,马上就乐极生悲了。
......
我入职的旅团是卸字旅团,正旅居于背靠太行山北端的貊地北校城,清理、排查北方山脚的龙兽,所以我们又行驶几日才抵达北校城。
抵达北校城前下了细雪,我将此当作吉兆,预示着一段洁白又冰冷的前景。
穿过一片积雪的农田,我们抵达了北校城。我将头伸出马车,在于里的耳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