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韵被吼声吓了一跳,筷子都吓得摔在了桌子上。
余念琛也很不爽,明明刚刚何韵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人打断了。那面条还没有吃上一口,余念琛就昂首阔步地出了面店,朝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
“怎么了?”
余念琛胳膊旁边贴过来一个热乎乎的脑袋,让他的汗毛一下竖起来了。
“你走路怎么没有响动的。”余念琛摸了摸胳膊。原来是何韵也出来了。
何韵没有接话,只是顺着余念琛目光的方向看去,天太黑,菘蓝镇上的路灯又不够亮,她什么都看不见。
“两位是来这旅游的,还是培训的吧?”面店的老板得了一会儿空闲,也走了出来,“不是本地人就不知道我们这片的事。没什么大事,就是二丫她爸喝多了又打女儿了,打不死的。她爸清醒的时候对二丫可好,这里的房子还是为了陪她到镇上读书特地租的呢。”
何韵心里怪异的不适感又浮现出来。
余念琛听了老板这话就准备回去,何韵拉住了他,用压低了的声音哀求:“余队,你能不能陪我过去看一眼?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罪恶往往在人们意想不到的时候发生,一个疏忽就有可能忽略掉一条鲜活的生命。这是命运交给何韵的实践课。
余念琛打开手机照明走在前面,何韵紧紧跟着他。辱骂伴随着殴打的声音愈演愈烈,何韵的心脏紧张到快要跳出胸腔。
“你抖什么?”
余念琛忽然停下脚步,何韵一头撞到了他的背上。他早就发现了,明明没有风,他的衣服却一直抖啊抖的,定睛一看是何韵在发抖。
她自己都没发现。
“有点紧张。”何韵实话实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毕竟我们俩在这属于外地人,我怕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怕还要去看?胆小就胆小,哪来那么多文邹邹的废话。”
余念琛嘀咕。
“那你还去不去?”
“去。”
路灯下,何韵眼神坚定,瞳孔里似有光。余念琛的心又软了下来。
他们最终在一栋住宅楼面前站定。
这是一个看起来很老旧的小区,每幢楼都不超过五层,平平整整的楼体像一个火柴盒。每层被分割成三个竖列,意味着一层楼只有三户人家。因为天色已暗,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这些白幢幢的灯光冷漠地俯瞰着来往的行人,对于周遭发生的一切无动于衷。
叫骂声夹杂着微弱的哭声再一次响彻天空。
“二楼。”
余念琛说完抬头望去。
这家的窗台和别家有所不同,延伸出来的伸缩管明显是新装的,上面堆放着纸箱、塑料瓶等杂物,用绳子绑了起来。窗户开了半扇,暖黄色的光从房间里漏出来,伴随着男人不堪入耳的话。
“你个XX养的,老子供你吃喝,叫你做点事还不愿意?”
“你妈跑了,你就得替她还债!”
“让你暑假帮弟弟赚点学费还不肯,真当自己是千金大小姐?”
“就算你考上高中,老子也不会给你去读的。”
看不见人,但看得到影子。黑色高大的阴影直接笼罩了地上的瘦削身体,抬起的手一下又一下击打在那身体上。起初,身体的主人还会伸手去挡,后来就无力地垂了下来。身体倒在地上“咚”的一声,骂声也戛然而止。
余念琛看了眼何韵,她低着头,只是盯着地上的影子。
“你,还想上去吗?”他的声音不自觉放软了些。
“回去吧。”
何韵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作为记者,何韵在外是个“社恐”——社交恐怖分子,就没有和人有冷场的时候。但现在,她的脑子里的确只有一团浆糊,这浆糊还黏住了她的嘴,让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觉得尴尬,余念琛一改往日冰山帅哥的作风,给何韵讲起他来菘蓝镇的原因来。
说好听点,余念琛是来培训的,说不好听的话,他就是被“贬”来冷静一段时间的。
蓝林珠宝案件草草了结后,余念琛通过家里的关系找过好几次省局的人,原本对方听到他的身份十分热情,却在他道明来意后对他不理不睬。余念琛也聪明,直接换了一条线索,从苟寻的死入手,没想到直接查到了他去过的“留念”。
“‘留念’?”
“就是你和梁良约定的那时候……”
何韵“哦”了一声,表示还有印象。
虽然何韵在“留念”里拍摄的证据都被毁尸灭迹了,但市局找到了足够的证据表明苟寻是在“留念”总经理周宏军手底下讨生活,当天就把周宏军提进来问话了。周宏军一问三不知,只说自己看苟寻可怜,所以弄点杂活让他养家糊口。
余念琛相信何韵的话,也知道歌舞街里面的门门道道,根本不为他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