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谋个官职,也无需太大,能进都察院就行。”
清心楼中,褚亦棠正端着杯茶喝,神帝战战兢兢站他前头,欲言又止,犹豫再三才牵强道:
“神君,谋个官职倒是小事,可您金尊玉贵的,哪能去听别人使唤啊?”
褚亦棠撇了撇茶盏中的澄澈茶汤,轻吹着浮起的热气,道:
“在其位谋其政,没什么使唤不使唤的,这事你尽快办妥,明天给我准信。”
神帝面露难色,还想再说什么,可褚亦棠交代完话,已搁下杯盏出了殿门,飘然行远。
这叫什么事儿啊,把褚亦棠请进督察院,要是磕了碰了,或者有个不知死活的冲撞了他,惹得褚亦棠勃然大怒,恐怕整个天京都要不保了。
神帝长叹一口气,川字纹愁的更深了。
澜聿昨日去了雾墟办事,这一走,没个一两月的回不来。
褚亦棠的身份多有不便,要想名正言顺管事,还是得有个官职在身上才说得过去。
澜聿年少,有的事情他能看透,但落不到实处,褚亦棠从旁扶持着些,也算给他分忧了。
他此去雾墟,身有要务,褚亦棠因某些原因不能与他同往,澜聿走时眼圈红了又红,委屈地要掉泪,尚尧嘴皮子都快催破了才说动他动身。
褚亦棠哄他,说等他回来了第一个去接他。
又耳提面命他不许在路上跟别人胡来,眉目传情也不许,多说话也不许,否则等他归家就把他剁了下酒。
澜聿一心一意,是只想他的,这些不用褚亦棠嘱咐他也铭记在心。
他还想把尚尧留下,但褚亦棠怕他途中遇事,多个人也安心些,就没同意。
褚亦棠进都察院也是想探探这里头水有多深,有多少见不得人的龌龊勾当。
神帝办事速度还算快,第二天早上就派人传信到孤鹜山,说事已办妥,明日就可上任,连官袍也置备齐全。
褚亦棠头天上任,人都没认熟,但底下有个副使极为热心,说话办事都圆滑,嘴皮子也溜,只一天时间,领着褚亦棠在按察使司把人挨个都走了一遍。
上一任按察使在澜聿上任后被撤了职,沈棋用人能力不太看,一心向着他的就是好狗。
都察院也乌烟瘴气,被沈棋把控的净养些酒囊饭袋。
姚载誉,也就是那个副使,是个极有眼色的,在下边也吃得开。
褚亦棠未曾入仕,也不曾有官史,但一来就能坐上按察使的位置,司中不少人都传他是魏巍的门生。
但刑司同按察使司关系差,按察使司办事那套都是睁只眼闭只眼,诏狱就更别提了,整个一滩烂泥,屈打成招的,装聋作哑的,冤假错案数不胜数。
刑司倒也想管,但手不够长,够不着,最烦和他们有交接,可刑司和按察使司又划不开,刑司的人看不上按察使司的行事做派,就是走路上遇见也没有好脸色给他们看。
澜聿撤上一任按察使的职,不少人怨声载道,对澜聿颇有微词,都是说他不通人情,办事不留余地。
按察使这个位置空悬已久,这下褚亦棠上任,大家还当是沈棋派来接任的,但又传出褚亦棠是魏巍门生的消息来,一时间说法不一。
魏巍是出了名的铁手腕,都察院的前几任提督都是他的门生,后来他不再管事,都察院就败落了一段时间。
但褚亦棠对这些都充耳不闻,也不做评价,听下属提起抱怨也至多是笑笑。
刑司里的都是些老人,资历高,没几天听按察使司新来了个领头的,有的不屑,也有坐不住的。
按察使司的也懒得搭理刑司的人,但刑司的腰杆子直,自然就有骨头硬的会起冲突。
褚亦棠在桌案前看往年一些大案的卷宗,姚载誉连滚带爬跑进来,话都说不齐全:
“大人!打……打起来了,外面的,打,打起来了!”
褚亦棠合上卷宗,置好笔,提着官袍的宽袖子往外走,问:“谁跟谁?”
姚载誉跑丢了一只鞋,单脚跳着,边提鞋回话:“刑司的!那几位爷说话历来都是不中听的,可劲抹黑您,哥几个没忍住就动起手来了!”
“被人说两句也不会少了什么,当没听见不就是了。”
姚载誉一哽,竟也想不到合适的话回答,挠挠头,道:
“话是这么说……那也不能随便他们这么糟践啊!您好歹管着我们司里百来号人呢,被人骑脖子上骂哪儿行啊?”
“嗯,言之有理。”
褚亦棠出了屋子绕去前面,好些个人扭成一团,麻花似的,分都分不开,骂声冲天,打架招式也不太高明,又踢又踹又抓脸的。
姚载誉瞧着这场面比他跑进去通风报信之前人还多,在这寒天里急得满头汗,冲进去拽人,拽还不忘说好话:
“都是自家人!!自家人!都是自家人怎么还动真格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