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池子里,澜聿却猛然怔住了,肌骨生寒,立在原地,无法再上前半步。
这里,一丝褚亦棠的灵息都没有。
可是池子里分明有人。
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是他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近在咫尺,却连多望一眼都觉得痛。
眼泪几乎夺眶而出,澜聿不顾一切地惶急涉水而去,哪怕亘着火海刀山他也要去跨。池水冰凉,可不及他的心半分寒。
褚亦棠靠着池壁,肌肤苍白,白玉雕琢一般的苍白,无声无息,毫无生机。
澜聿甚至不敢去触碰他,他触到褚亦棠肌肤时,才平生第一次懂得何为刺骨,太冷了,冷得他快要崩溃了。
他将褚亦棠拥在怀中,眼泪有如滚烫的珠玉,砸在褚亦棠的肩颈,牙关颤抖,颤颤巍巍地摸上褚亦棠的脉,哽咽到无法出声。
还好,还好,澜聿乍然松了一口气,他用力执住褚亦棠的手,试图用自己的灵力唤醒褚亦棠的灵息。
可是送不进去,褚亦棠的灵脉闭锁,他的灵力无法强行入体。
燃起的希望又再次破灭,澜聿快要被无助的窒息感逼疯了,灵力无用,只能试着渡气。
扶过褚亦棠的脸,澜聿心痛如绞,为什么突然会这样,昨天不是还无恙吗,可是神殒却是他无法预判也无法阻止的。
他没有能力阻碍神的陨落,没有任何人可以做到。
如今螳臂挡车,唯有竭尽全力一试。
含着咸涩的泪,澜聿衔住了褚亦棠的唇瓣,唇齿相渡,哀哀欲绝,以求能将自己的修为渡给他。
只要续住命,一切都还有转机。
褚亦棠在梦中,被巨大的痛苦裹挟其中,魂灵不断撕裂又再次重组,心脏犹似万蚁咬噬,剧痛爬过全身,一刀一刀生剜血肉。
也不知道这次要撑过几天才会醒过来。
模糊间,他想到了澜聿。
今天没去接他,也没给他留句话,不知道会不会闹脾气。
丝丝缕缕的暖流淌进心间,好像削减了他一些痛苦。
澜聿眼见褚亦棠的灵息逐渐稳固下来,冷泉冰寒,他害怕会让褚亦棠回到原点,稍有稳定之后,抱着他上了岸。
可也不敢离得太远,他只有抱着他,靠在岸边,把他搂在怀里,下颌枕在褚亦棠的发顶,轻柔地替他拭去脸上的水渍,片刻也不敢松手。
劫后余生如汹涌潮水彻底冲垮了澜聿,他抱着他,恨不能将他狠狠揉进骨血,做他的血脉,永无分离之日。
澜聿如同感同身受了褚亦棠的苦痛,他轻轻拍着褚亦棠的肩背,低声哄着,柔意缱绻:
“阿棠,我在呢,不怕,我陪着你好不好,我陪着你呢。”
可没有谁会比澜聿更怕,那一刻他真的以为他要失去褚亦棠了,老天眷顾,又让他重活了一次。
阿棠,我陪着你呢,不怕了,我一直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