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亦棠是被热醒的。
他只觉自己如置身滚烫火炉之中,他怕热,又贪凉,此刻被禁锢住,四下都是滚沸惊人的热度,无从逃脱。
褚亦棠有些受不住了,就连口呼鼻吸都是炽热灼烧的。
他勉力睁开双眼,触目所及的是一片雪白的衣襟,衣料上有连绵成枝的鸢尾暗纹。
衣领松懈大开,脖颈修长直立,凹陷有致的锁骨近在眼前,再往下是紧实光滑的胸膛,隐隐还能看到些腹部劲瘦结实的线条。
褚亦棠脑子空了半刻,浅浅仰头去看。
澜聿熟睡的侧脸骤不及防映入眼中,褚亦棠呼吸一滞,才想起去看自己的处境。
他入结界时,由于意识已近昏迷,只着了一件单薄寝衣,入水后寝衣湿了个透,这会儿又被澜聿抱在怀里,长发湿淋,衣衫不整。
澜聿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下冰泉捞他,衣服也湿透了,原本高叠的衣襟也被扯开,半坠不坠,手还揽着他的腰不肯松。
从魇中挣出浑身无力,褚亦棠一时脱不开,就着这个姿势看澜聿睡觉。
他落在他臂弯中,仰头刚好能见他。
笔挺高直的鼻梁,两瓣形状精致的唇瓣,并不很薄,唇珠微翘,乌墨睫毛簌簌,剑刃般的轮廓,刀刻斧凿,矜贵执傲,俊美瑰丽。
平心而论,澜聿的身段样貌,万里挑不出其一。
褚亦棠大都是见他醒着的时候多,笑吟吟的,十足的讨人喜爱。
可睡着又全然是另一番相貌,眉宇蹙蹙,唇瓣微抿,气质高冷禁欲。
他就这样抱了自己一整晚?
不对啊,他不是应该身处结界当中吗,澜聿又是如何入内的?
他往年都是要在梦魇中沉浮数日,轻易醒不来,这才一日,醒得未免太快了些。
心中有了大致猜测,褚亦棠试着调息运气,毫不意外地感知到了。
澜聿断断续续地给他输了大半夜的修为,快把大半修为都渡给他了。
他是以为他快死了,在给他续命吗?
褚亦棠又心疼又舍不得,他若是在魇中心神不稳,极有可能反噬到他从而将他的修为吞噬干净。
澜聿不会不知道这层险性,可他也依旧是这样做了,不计后果。
只为了给他续命。
褚亦棠的温热指尖触上澜聿的眉心,想为他抚平那些褶皱,那些烦忧在心。
澜聿偏了偏脸,呼吸陡然重了几分,拿过褚亦棠的腕子持在手中,摩挲了两下,轻车熟路地往衣服下面揣,嘴里睡意朦胧地呢喃:
“不闹了阿棠,再咬都给你咬坏了。”
褚亦棠的手贴着他热烫的肌肤,动弹不得,听澜聿那两句不明不白的嘀咕,褚亦棠疑惑不解。
咬什么?咬澜聿吗?
用另一只较为自由的手拨开澜聿肩膀的发,一个带着血渍的牙印,方方正正地刻在他肩头。
褚亦棠的浅色瞳孔骤然一缩,朝下看,还不止一个,密密麻麻的红痕一路蜿蜒而下。
而且还不是点到为止,每一口都是下了劲儿的,口口见血。
难怪澜聿说不能再咬了,确实要咬坏了。
褚亦棠呆滞地给他把衣服拉回上去,惊愕之余还颇为羞恼。
定是在魇中时心绪不宁,排斥澜聿,他又不肯松手,无处发泄就只能动口咬他了。
怎么咬成这个样子……
褚亦棠待不住了,咬了咬唇,缓缓从澜聿腹上抽回手。
澜聿被他这么一动总算是醒了,他手臂被褚亦棠靠麻了,血液不流通,也没了知觉。
他神智稍稍回笼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怀里的褚亦棠。
褚亦棠如玉的面庞上还有没来得及退去的红晕,连带着染红了一片白颈,长发蓄水,唇也鲜红,裸露在外的肌肤冷白若瓷,正举眼望他,一双杏眸端的是水雾涟涟,湿润不堪。
真是要命!
澜聿一向自诩定力过人,一时竟是无法收回目光,喉管吞咽,滚动的是煮沸的血。
看他醒了,褚亦棠扶着他的肩膀坐起,别过脸,嗓音嘶哑:“我记得我是有布下结界的,你是如何进到冷泉来的?”
澜聿怕他着凉,脱下外袍披在褚亦棠肩上,他现在连一眼都不敢多看他,呼吸滞缓道:
“我昨日,寻不见你,我怕,我就过来找你了。”
褚亦棠拢了拢襟口,他实在无法在这样的环境下和澜聿对话,脑袋都快烧坏了。
他刚抓着身后的岩壁起身,脚下就一阵虚浮,险些没站稳。
澜聿看得心一跳,又是把他的腰搂住,一手抄着他的膝弯,稍一弯腰,将他再次锁入怀中。
他贴着褚亦棠的耳畔,手掌扣着他的腰,语调沉沉:“抱了一晚上了,也不差这一会儿,我带你回去。”
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