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周阳的小心肝一颤,眼圈登时红了,“生过气怎么了?会死得更快吗?”
仵作抿了抿唇,没忍心告诉他实情,掏出随身携带的一包银针进了房间。
周阳战战兢兢地守在一旁,见他手握银针对着自家老父亲又戳又扎,时而摇头时而皱眉,一颗心也如同跌进油锅,难受死了。
最后实在忍不住,扑到许有仁怀里大哭特哭:“完蛋了,我不会真把我爹气死了吧?我有罪啊,我爹要是真救不回来,那我也不活了,呜呜呜……”
周母和老刘刚止住眼泪,听他这么一哭,又跟着哭了起来,小小屋子比刚才更热闹了。
三人头对头哭得正起劲,检查到一半的仵作忽然像得了失心疯,放下银针,逮住周阳就是一串爆笑:
“哈哈哈,年轻人,气得好,气得妙啊!没有你的逆子行径就没有你爹的今天,你真是好样的,哈哈哈……”
周阳本就心中有愧,听完他的讽刺之语更是羞愧到无地自容,操起耳巴子直往自己脸上扇:
“叔,你别说了,我知道错了。”
“啪!”
“我大逆不道,我罪该万死。”
“啪!啪!”
接连几个大耳巴子扇得脸都肿了。
管家老刘看得既揪心又感动,泪眼婆娑地拉住周父的手感慨道:
“老爷,您就放心走吧,少爷他懂事了,您听听这巴掌声,每一声都是他对您的爱啊。”
不知何时苏醒的周父的眼皮一颤,艰难地从喉咙挤出一句话:“这份爱给你你要不要?”
老刘面上一喜,“呀,老爷您没死啊?”
“我什么时候说他会死了?”仵作快被这对戏精主仆整无语了:“正常来说,中了毒再生气的确会死得更快,但你家这情况有点特殊。”
周阳停下扇脸的动作,眼巴巴地问:“怎么个特殊法?”
“你爹体内的毒素还没多到要发作的程度,但因为总是生气,气血上涌,导致毒发时间提前了。”
“这不还是我的错吗?”周阳眼皮子一耷拉,啪叽,又给了自己一巴掌。
“年轻人,不要太急躁,听我把话说完。”仵作抱住他的胳膊,续道:“提前并不一定是坏事,现在你爹体内毒素不多,大概率还能救回来。
如果没有这一变故,真等到毒素积累到一定程度再发作就药石罔医了,所以你爹不是被你害死的,相反,是你救了他。”
“我、救、了、他?”
周阳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砸晕了脑袋,咧着嘴愣了半晌,末了一个大跨步跳到周父床头,扒拉着他的胳膊喊:
“爹,你听见了吗,我是你的救命恩人!都说救命之恩当肝脑涂地,涌泉相报,我不要你的心不要你的肝,只求你多给一点零花钱。”
“滚!”周父挣扎着把胳膊从他手里薅出来,脑袋里好像有一百个小人在蹦哒,乱糟糟的,不等他理清思绪,门外又闹了起来。
循声望去,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手执酒壶狂奔而来的陆庆丰。
他应当喝了不少酒,双眼迷离、面色绯红,像极了刚从笼舍里逃出来的大鹅,一边蹿着稀狂奔,一边伸着颈子引吭高歌:
“喝,再来一杯!爷今天心情好啊,哈哈哈,你们都不知道吧?我要发财了,周家的东西很快就是我的了!
周阳个蠢货,我害了他爹娘,抢了他的家产,他还要哭着对我说谢谢,哈哈哈,太蠢了!”
紧跟在陆庆丰身侧的小厮哭唧唧地劝:“我的祖宗啊,求您少说两句吧,求您啦。”
劝着劝着,那台词又变成了:“你为什么不是个哑巴?你真该是个哑巴!”
再往后看,是一脸懵逼的陈正及一众官差。
办这么多年案子了,头一次见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干了缺德事,满世界吆喝的犯人,真是小刀捅屁股,开了眼了。
周父被他的疯言疯语震惊了,原本青紫的脸一下涨到发黑,好像随时要爆开:
“发财,周家的东西……怎么回事,陆庆丰,你在说什么?还是我已经死了,现在正活在梦里?”
周阳反手给了他一巴掌,“爹,醒醒吧,你还活得好好的,陆庆丰他个禽兽想私吞我们的家产,给你和娘下了毒。”
周父捂住隐隐作痛的脸,视线偏移,看着门外上蹿下跳的那道身影,浑身像过了电一样,抖得厉害:
“不可能的,庆丰与我亲如父子,只要他肯开口,周家的钱财随他取用,何至于为了点身外之物对至亲下杀手?”
周母也哭成了泪人,“是不是哪里弄错了,庆丰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打小就善良淳厚,不可能干这种事的。”
仵作点着头附和:“对,凡是都要往好处想,万一他只是怕你们年纪大了会得病受苦,想提前把你们送下去呢?”
周父周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