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轻舟抬头看看天边的晚霞,再摸摸空空如也的肚皮,幽幽叹气:“你先省着点力气,进去再编吧。”
“编?编什么?”许有仁撇嘴,一副深情被辜负的受伤样,“大人,您这是不相信草民?”
林轻舟淡定地睨他一眼,“信,哪敢不信,你跟镇上媒婆是一样的,虽然说起话来没谱,但想办成事的心是迫切的。”
“……”
许玥玥抓抓腮帮子,在旁边笑。
【怪不得你能当县令呢,这洞察力和文学功底果然非同一般,许媒婆,哈哈哈……贴切,非常贴切!】
许有仁呲起大牙,露出一个尴尬但不失礼貌的笑容。
无话可说,笑一下算了。
即使心里虚到不行,等进了书房,他还是凭自身的专业素养胡编乱造了一出陆庆丰买毒害人的戏码。
林轻舟办事也爽快,弄明白来龙去脉后,什么都没问,直接让官差喊来了仵作。
经过查验,周父每日所饮的茶叶及周母最爱喝的蜂蜜里都被加了料,送给周阳的零食点心倒没什么问题。
事实摆在眼前,周阳心底对人性的最后一丝期待破灭了:
“毒我爹毒我娘,就是不毒我,他就是嫉妒我有爹有娘,想让我变成像他一样的孤儿!好歹毒的手段,太歹毒了!”
许有仁安慰的话都跑到嗓子眼了,听完他的后半句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有没有一种可能,人家是图周家的钱,没有对你下手,只是单纯地觉得你构不成威胁?”
“砰!”
两人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仵作收回震到发麻的手,捋了捋八字胡,对堂前一众人语重心长道:
“年轻人,别把人想得那么坏,换个角度想,万一人家只是在研究风过无痕的发病规律以及对人体……唔……”
话未说完,林轻舟忽然抬手捂住了他的嘴,一脸尴尬地对众人解释:
“他啊,干了一辈子仵作,处理过太多丧尽天良的案子,有时候不往好里想,精神很难不出问题。”
许有仁点点头,表示理解,“人活着哪有不疯的,我懂……所以接下来我们是去探望人证,还是先抓人?”
林轻舟敲了下桌沿,“不用这么麻烦,两件事一块办了吧。”
于是师爷陈正晚饭吃到一半,临时接到命令,带着一队官差去了陆庆丰落脚的院子,剩下的人则跟着周阳回了周家。
房门半掩的主屋内,周父仍直挺挺地躺在床板上,管家老刘和周母分别守在床头床尾。
两人一个嘤嘤地哭,一个嗷嗷地哭,跟唱对台戏一样,热闹极了。
林轻舟听见动静矫健的步伐一顿,小心翼翼地看向周阳:“来晚了?”
周阳仰头看看光秃秃的门头,心绪稍定,“没有挂白布,那就没来晚,老刘办事向来严谨,该有的规矩必然不会忘。”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昏睡许久的周父忽然化身为一条被按在砧板上的鱼,猛地跃起,骂了声“逆子”后又喷出口黑血倒了下去。
门外的仵作见状眉头一蹙,回过头面色凝重地问周阳:“你爹毒发前是不是生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