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姨娘正在拭泪的手微微一顿,不解地看向长宁。
“我的意思是,”想起风姨娘终究并没有伤害过自己,长宁软了软声音,“萧府,我是一定不会回去的。但你既然执掌中馈,那那些钱庄铺面的生意你应该都是明白的吧?”
风姨娘并不清楚长宁的意思,却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你这就回萧府,将这些东西能折现的都折现了,全部换成银票,顺道把府中的侍女小厮姨娘们能安置的安置,能打发的打发。剩下的银票,你就自己傍身吧。”
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风姨娘脑子一转,很快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些银票,我怕不是傍身的,反而是催我命的。”
长宁眉间紧锁,显然也想到了这点,“我只要揽月园里的东西,剩下的你看着办。东西,你如果没有地方放,送来相府也可以。”
风姨娘闻言,高兴地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只一个劲的道谢。长宁这句话隐藏的含义是:东西可以来,人自然也可以来。
“马车颠簸,你既怀着身孕,就不要颠簸了,如果有什么事,差个人告诉我一声就可以了。”长宁盯着风姨娘的肚子,眼神一时晦暗不明。
风姨娘猜不透,只能连连告谢,三步一回头地出了门,将空间留给了长宁。
前世,萧定祎倒是寿命长,却无子嗣,这一世,命虽短,说不定还能留个香火。长宁斜趴在桌面上,自嘲地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却簇簇而落。
良辰守在外面,听见里面突然大笑,又突然大哭,急得立刻就要破门而入,被写意强行制止了。
“你去叫二少爷过来。”写意怕良辰再待在这里,会出什么事,吩咐说。
她一直不喜欢萧定祎,可以说到了厌恶的程度,但萧定祎真的死了,她才发现自己根本接受不了。
她不明白,明明都是他的女儿,为什么待遇差别这么大?他会因萧如安之死难过,但会因自己的死掉一颗眼泪吗?
先前,她只是他的女儿,他不正眼瞧她。后来,她成了太子妃,成了皇后,他也没正眼瞧过她一眼,好像不管怎样,他的目光都只在萧如安身上。
前世,她与萧如安交好,其实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萧定祎,他从不在单独相处时给过她好脸色,唯有在和萧如安相处时才会有慈父的微笑。
明明,明明她也是他的女儿。
她有时候会恶毒地想,如果萧如安没了会怎样?可是事实证明,既是萧如安没了,萧定祎也不会看她一眼。
为什么?为什么?难道是她不够好吗?就当萧长宁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时,一个强有力的臂弯抱住了她。
她没有抬头,闷闷地喊了一声,“二哥。”
“没事!想哭就哭出来吧。”陆泽林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背,无声地安慰着她。
长宁回身,紧紧地抱住他的腰,埋在他怀里,痛声大哭起来。
边哭边说,“二哥,我就是我,没有他们,我也是我,我不在意那些,我什么都有!可悲的是他们,从来不是我!”
话很强势,但明显和她此时嚎啕大哭的样子并不匹配,陆泽林心疼地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抚,“我知道,我知道。”
不知哭了多久,长宁终于哭累了,抱着陆泽林,直接就睡着了。
陆泽林动作轻柔地移开她的手臂,将她横抱起来,轻轻放在了床榻上,细心地扯过被子,为她掖好被角。
“打点温水来,给小姐擦擦脸。”陆泽林刻意压低了声音。
“二少爷,您守了小姐这么久,也累了吧,这里有我和良辰守着就够了,有什么事,奴婢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您。”写意单膝跪在床旁,一边为长宁擦脸,一边劝着陆泽林。
陆泽林瞥了眼天色,天空愁云惨淡,一轮圆月挂在半边天空上,在云雾的遮掩下,若隐若现,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低声嘱咐了几句,抬步离开了。
行到院子,他瞥见一棵大树后,一个人影若隐若现,他叹了口气,走过去,“站了多久了?”
傅文砚不回话,只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从他的视线看过去,正好可以看见长宁躺在床上,良辰写意在床前各自忙碌着。
“你该说出来的。”陆泽林走近傅文砚,和他比肩而立,“你知道的,我爹娘其实都有意撮合你和我妹妹。”
“我不想勉强她。”傅文砚身姿丝毫未动,连眼神也没有偏移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