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自我看着眼前的洪波，感觉他多了份憔悴和沧桑，好象就这几天不见突然成熟起来了似的，何自我心里唏嘘不已。
“小洪啊，听说你长期在公司住很少回家，是吗？你到种子公司大半年了，工作是很不错的，思路清晰，目标明确，和客户基地的关系联接得很好，反应很不错。可是工作生活要两不误。我一直想找个时间和你好好谈谈的。”何自我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省产高档烟，递给洪波一支，洪波没接，他自己点燃抽上了，同时在斟酌怎么继续下面的谈话。
洪波没想到自己来找他解决李思水的问题，反倒被拿来解自己的问题了，便苦笑一下，端起纸水杯喝了一口。
“怎么说呢，何洁是我堂兄的女儿，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她是个苦命的孩子，可是勤奋好学自强不息，有一股韧劲，这你是知道的。当初知道你们开始来往，我为你们俩高兴，真的，你也不错，也是贫苦农家出来的人，相信你们都会在自己的工作中做出成绩，也都会珍惜这段缘份的。小洪啊，人的一生谁能保证自己没有过闪失和过错呢，她的事是在认识你之前，而且她也是受害者。男人要大度一些，胸怀要宽广一些，这样才能成就大事，我是很看好你的，你要妥善处理好个人感情问题，好好地把种子公司经营好。”教师出身的何自我第一次对自己的口才失去信心了，他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洪波咳嗽了一声，说：“何场长，感谢您的关心，我会把工作搞好的，也会处理好家庭的事情，只是还需要时间，您说呢。”他克服着心里涌起来的对自己的厌恶，控制着面部表情生硬地挤出微笑说道。
“好，好，托尔斯泰怎么说，幸福的家庭家家相似，不幸福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同，每家都有窝心事，让我们看到的都是比较好的一面，可大家不都是这样磕磕绊绊地过了这一生，人生还长着呢，这一关过去就好了。”何自我继续费力地劝说着。
“谢谢关心，我会处理好的。”洪波开始表情僵硬起来。
“好的，好的，难得你这样明智，我放心了。”何自我笑着止住了话头。
洪波将李思水从农场派出所带出来，要他回家先去洗个澡，刮刮胡子，梳理好头发。随后做出来严肃的表情告诫他不要再瞎说瞎动，要不后果自负，自己再也不会管他了！李思水唯唯喏喏连声称是，看到李思水这样子，洪波的心又软了，对他说以后如果觉得无聊便到种子公司去，到沉湖边钓鱼去，还可以和陈老书记聊天说话的，李思水愉快地答应了。
洪波回到家里时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了，等了一会，还不见何洁回来，自己便在机关食堂打了些饭菜回家吃了。
天色很快暗下来，机关大院里安静了许多。洪波一个人呆在家里，看看电视，觉得很无聊。他起身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象有点不认识地环视他们的房子，后来走到卧房床头墙边取下他和何洁的合影端详着，那是一张很简单的婚前合影，就在沉湖口镇的照相馆里照的，虽然两人西装革履白色婚纱，但照得很一般象一张老照片似的，当时何洁就不满意，洪波说以后到津川市里的大照相馆补照。他找来纸巾很认真地擦拭镜框和玻璃，然后小心地挂好。后来又从衣柜的西服口袋里找出了一张百元钞票，那是新婚之夜李思水送给他的，上面还有他铅笔题写的几句话呢：
“祝你们：
“扎根沉湖，共同进步，
“相亲相爱，不离不弃。”
他回到客厅里坐下，对着灯光仔细地看着这张钞票，体会着李思水的意思。他的理解是李思水已经知道何洁的一些污点，要他们相关相爱不离不弃。难道李思水已经预见他们会走到离婚的边缘？想起李思水那不修边幅的模样，洪波笑了，他有什么资格来奢谈婚姻和爱情，一个神志不清的人能看得透人间冷暖吗？他只认定事情的对与错，却不知道很多事情都不能简单地用对错去衡量、去界定的，人世间复杂的东西太多，如果人们想躲避世间繁杂的侵扰，只要简单明了，那就只有疯掉或者去装疯了。
他又想起另一张百元钞票，那是柳小秋最终和他分手时给他的，要他去找个小饭馆吃了饭菜早点赶车回沉湖，再也不要来找她，他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都是百元钞票，一张表示他的初恋完结，一张显示他婚姻的尴尬，这之间有联系吗？他不知道。
洪波出了门走上院内中心公路，大院里林木郁闭很是幽暗，路灯也很不明亮，在树木的笼罩中只洒下一片片零乱的亮斑，就象他此时的思绪，一团团的理不清、分不开。一阵风吹来，树影摇动，地上的光影更乱了。
好久没有这样一个人自由散漫地闲逛了，走一段停一会，思绪时远时近，象是想起了什么，又象什么也没有记起，遇见了熟人人家打招呼，自己便“嗯”一声算是回答。是什么让自己失去了独自一个人闲逛的乐趣，是什么时候，我们又多了许多的心事？是爱情，让自己失去了这份快乐和自由，还是婚姻让自己多了许多不快和烦心？如今自己和何洁没有了爱情，还维持着婚姻，自由又回到了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