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抗生回到办公室关上了门,不知道他在里面干什么。
下面的人正劝导着,死者娘家的兄弟带着十几人赶来了,这下掀起了更大的混乱。郑顺锋调集派出所干警混杂在人群中,左挡右推不好动手,只得将看热闹的人隔离开来,以免有人起哄。
十一时三十分是机关上午下班的时候,一些工作人员被堵在门口,死者的几个真假亲兄弟恶狠狠地说:“事情没有解决,谁也不准走!”
等到向抗生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过来时,情势顿时紧张起来,派出所干警将向书记围在中间,准备让他突围出去。但向抗生却示意他们让开,径直走到老人身边扶起她说:“大姐,我给你陪不是了,是我们工作没做好让你失去了好儿媳啊。”
老太太哭得更伤心了,一个劲地说:“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向抗生忍着刺鼻的药味,神情悲戚地看了看死者遗容,他右手拄着拐杖左手牵着老婆婆的手,很认真地对她说:“大姐,出了这样的事,我们谁都不愿看到,还是先让死者入土为安吧,对这件事我们一定要认真调查,严肃处理,我们准备首先将农场应收清收办主任徐有贵、三分场书记毛大锤停职检查,关于您的养老问题,孙女的上学问题,我们也会认真研究,给您一个比较满意的答复,您看怎么样?”
“不行,我们要赔偿!”另外一些人在叫喊。
“我们要举报!给省电视台举报,给《焦点访谈》举报!”
“对,这是严重的涉农问题,告垮他们!这些当官的黑良心,平时从来不管我们死活!”
当然也有知道实情的人小声嘀咕说:“这女的太可怜了,命苦啊,但不至于走绝路啊,分场拖走了口粮直接找农场找向书记,他们还能不管?”
死者的一些亲属有不同意见,又和何自我赵明珠他们争吵起来。
向抗生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能是站立的时间太长了,人显得很疲劳,身子不由得晃了晃,立刻有人上前扶住了,他喘了喘气对老婆婆说:“大姐,你我都是当家的人,我也是个死过一回的人了,不会哄骗大家。他们要求的赔偿问题,等我们弄清情况搞清责任后再按政策来定。现在我们将死者安放在陵园里,大家先去招待所吃饭,下午将死者火化了,再来说问题,好不好。”
老婆婆将小女孩搂进怀抱,泪流满面地点了点头。她是农场的老职工,相信向抗生书记也听从他的,知道向书记发话了问题就会解决,人已经没有了,怎么安置好自己的晚年和孙女的将来才是大事。每过一两年农场总有一两起非正常死亡事件,最终也都是农场各种方式安抚下来想办法摆平的。
中午,党委书记向抗生家里,何自我、赵明珠在接受向书记的训。
“你们搞什么搞?搞工作要切合实际,不能挖人祖坟断人口粮啊!搞什么狠抓清收决不手软,看现在怎么收场!”向抗生的手杖戳得地板咚咚响。
何自我在向抗生面前从来就没大声过,现在也不想争辩,赵明珠却不然正要争辩几句,在一旁的向五九怪声怪气地说:“还不是有些人急功近利,大搞声势想早日出头啊!有人想当书记场长,姓毛的想当副场长嘛!”
向抗生生气地对儿子吼道:“你干什么,这里轮不到你插嘴!没事快回去!”
他这么一吼,赵明珠也不好说什么了。
省委宣传部的同志明天就来沉湖了解核实向抗生的事迹,偏偏在这时候出了事,他们都很气恼。
“这毛大锤做事从来就不考虑后果,毛手毛脚光出纰漏。”向抗生一字一句地说,“明珠下午亲自送这农工火化,不能耽误,晚上继续开会集中讨论处理方案,要统一口径,就是死者不配合清收工作,工作人员方法简单造成的,明天上午先给死者家属一部分赔偿款,这事说大就大、就小就小,关键是处理要得当,不能再搞被动了。”
“只怕没这么严重吧,事情是分场造成的,我们有什么责任。”赵明珠不以为然地说。
“前几天省里才处理几起涉农案件的领导人,你们总不爱学习,发给你们的内参是干什么的!?平时要多领会政策,领导干部不能是法盲。”向抗生看看眼前的何自我、赵明珠和向五九,想想他们平时的作为,自己还真不放心将农场交给他们管理,但目前可以说是木已成舟难以改变现状了,只能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
“我们真的要处分毛大锤他们吗,好象没必要呢。”赵明珠说,“再说大锤可是市局毛副局长的侄儿啊,又是后备培养对象。”
“现在要考虑的是你们能不能上的问题,我是到点的人无所谓的了,关键是你们,管他后备不后备的!”向抗生真的开始生气了,对何自我说:“现在的问题是农场不能出大事、出坏事,都逼死人了,毛大锤承担责任是应该的,他还想当副场长?晚上讨论这个问题,毛大锤、徐有贵两个停职检查,要汪三生接毛大锤的职当三分场书记。”
这汪三生就是在讨论农场后备干部人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