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在裂天城刚刚告破之际,他们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停顿,除了平息城内零散战事的大军外,一切能空闲出来的兵士无一例外,全都自后城门而出,驰援鄂难河畔。
乱军之中,宁风背着早已昏死过去的戍声艰难的,一步一步的踏着尸山血海,踏着无尽的血水滩,向前方那个根本就看不见的城池走去。
战马已瘫,可他的腿却还站立于这片战场之上。
哪怕已经弯曲,哪怕每时每刻都在不自觉的发抖,可背上的人却始终稳稳的在他身上。
什么据守鄂难河,什么平定南疆,一切的重任都被他抛之脑后。现在,他只有一个目的,背着身上的人脱离这片战场。
三日后,裂天城主府内。满身皆被白布缠绕的戍声有些艰难的睁开了眼睛,一双眼珠随之转动,在略微打量了一番屋内的装潢后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可正当他想再次闭上眼睛的时候,附近一道十分虚弱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胖,胖哥,帮我拿个果子”
躺在床上的纪南伸了半天手,可就是够不到那近前的果子。口舌干燥的他随即就看向了距离那盘果子最近的王胖子。
“就他娘知道吃!”
王胖子没好气的瞥了眼前者后,这才不情不愿的坐了起来,将果子递给了旁边的纪南。
“武安哥,三刀哥他们跑儿去了?”
轻咬了一口果子的纪南也随之撑着床边半靠在了身后床头上,在看到前面那几张床都空着时,随即便再次扭头问了出来。
“他们几个都伤的轻些,被人抬出去晒太阳了”说话间,王胖子也随之拿起了个果子。
“咱将军咋还没醒,不会,不会真过去了吧?”
“这小子的命比阎王爷都硬,没事儿!”
王胖子随意的瞥了眼置于窗户边那张床上的身影,随后便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也是,咱将军福大命大!”闻言,纪南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思绪也随之飘到了三天前的那片战场上,当初要不是他躲的快,估计现在真就成英烈了,且还是最冤的一个英烈。
“胖哥,宁风那小子现在咋样了?”
“没啥事儿,都是些皮外伤。就是那帮老头儿说是啥体内的气都泄完了,得好好静养上一段时间”
王胖子接话道,同时也不禁想起了当日战场上的情景。
那日自援军来后,战事也都逐渐的平息了起来。可当所有人才刚刚喘了口气时,便发现戍声不见了,原地只有那一匹瘫卧在血水滩上的踏雪。
急了,连同王胖子,武安,纪南在内的所有人都急了。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众人才看到战场后方一个颤颤巍巍的身影背着一个人在默默前行。待残余的龙荒骑都赶过去时,才看清了那个颤颤巍巍的身影是谁。
浑身是血的宁风一人背着早已昏死过去的戍声,谁也不知道宁风究竟要走向何方。
不论是谁出言都拦不住前者的脚步,一时心急的纪南上前便拽住了前者的胳膊,可随之而来的便是那一双血红的眸子,以及那抹带着必杀之势的刀锋。
只差分毫,也亏得前者早已力竭,不然在那毫无提防的情况下,纪南必然会丧生于那一抹寒光之下。
那时的宁风就好像魔怔了一般,除了背上的那个人外,仿佛周围所有人都是他的敌人。
那双血红的眸子冷的让人害怕,让人胆寒。眼见如此,仅存的数千龙荒骑连同王胖子,武安,纪南等人都没了办法,只能在后面默默的跟着。
也不知走了多久,直到那个颤颤巍巍的身影再也坚持不住,栽倒在地面上时。这场闹剧才得以平息。
“娘的,老子刚醒来就吵吵,咳咳!”
两人说话之余,戍声终于是忍不住发出了声。只是那声音却极为微弱。
“将军!你醒了!”
闻声,纪南也不知是从哪儿来的力气,腾的一声便从床上跳了下去,直扑前者床前。
“小爷都说了死不了,这回信了?”
王胖子老神在在的扭过头便看向了已经扑过去的纪南,只不过嘴角处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却怎么都藏不住。
“咱龙荒是穷的连个单间儿都睡不起了?”
戍声努力的用胳膊肘撑起来后,才看到整间屋子里愣是摆满了六七张床,更是连个下脚的地方都快没有了。
“嘿嘿,哥儿几个都觉得这样热闹!”纪南咧嘴笑道,说话间便顺势躺在了近前武安的床上。
“我军,伤亡如何?”
良久后,直到看见桌面上那片沾满血迹,且划着歪歪扭扭四个字的衣角后,戍声才有些沉重的发出了声。
“鄂难河一战,我军,我军战死一万八千七百六十二名将士,重伤六千余,其余皆轻伤”见纪南的头低了下去,王胖子深深的吸了口气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