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没有听她的,而是偏头看了她一眼,“阿眠,你是不想学,还是舍不得他当靶子。”
在说道“他”时,谢承加重了语气,斜睨了谢衍一眼。
谢眠脸色突然一白。
她知道三皇子同谢衍一向不对付,在此之前的每一次轮回,和三皇子站在一处,对谢衍赶尽杀绝是她不用考虑的选择。
甚至很多事情,都不用她出手。
只消她同谢承抱怨几句,在她认为关键的地方,稍稍提醒他一句,一切都会妥帖做好。
以至于她忘了,三哥不是天然地挡在她身前。
而是她一直站在谢承身后。
现在就要从谢承身后跳出来,站在他对面,挡住他伤害谢衍的利刃吗?
谢眠抿抿唇,“三哥,我都不想。不想学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想拿九弟当靶子。”
“我是阿姐,应该像三哥照拂我一样,照拂他。”
“所以三哥,你不要伤害他。”
谢承心情复杂,用惊奇的目光看谢眠,半晌突然抬手又揉了揉阿眠发顶,“既然阿眠都这么说了,我怎么能不答应呢?”
“我上一次听到你说这话,还是多年前你生辰,我给你带了条黑背猎犬,你说要像我照拂你那样,照顾那条黑背。”
“一转眼,阿眠都长这么大了。”
谢承突然开怀大笑,把弓甩手往侍卫手中丢,又随手拿起那根未被收起的长鞭,如同金蛇狂舞一般狠狠地朝着右前方甩去。
鞭尾擦着谢衍脸颊划过,重重地落在地上,扬起一片飞尘。
“记住,当好阿眠的狗。”
谢承气势汹汹地赶来,如今挥一挥手便要带着谢衍回去。
谢眠生怕他在半路上对谢衍不利,连忙以要请太医为九弟复诊上药为由,将人留在了自己院中。
她那点小心思,根本瞒不过谢承,他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带着一群侍卫离去。
走在别院树荫之下,三皇子突然停了下来,“留一半守在阿眠院子外,不要让她察觉。”
“是。”
侍卫们分成了两队,一队人迅速隐匿身形藏起,剩下一队跟在谢承身后离开。
“陆一,你还记得那只黑背吗?”
谢承突然心情很好地同身边侍卫搭话,“那还是你寻来的。”
“记得。”陆一木然答道,“公主九岁生辰时,不愿进学,娘娘允诺后,您怕公主在宫里无趣,命属下寻来刚出生的小奶狗。”
谢承笑着拍了拍额头,“若非今日,我差点都忘了这只狗。”
“还记得阿眠那时像见了什么新鲜玩意儿,成日护在怀里,连睡觉都不肯撒手,旁人更是连碰都碰不得。”
“不过啊,还没新鲜到两月,被狗咬了一口,便丢在一旁再也不管。
“她啊,怕是现在都不知道这狗最后淹死在了御花园里。”
陆一悄然看了主子一眼。
对公主而言,什么东西都是一时新鲜这个性子,还不是主子惯出来的。
主子每次遇到好玩儿的,都会为公主留一份,公主面前永远有最新鲜的东西。
只是他深觉此时不是开口的时候,又低头跟在主子身后,默默回了院中。
——
谢眠送走了三哥,又连忙差人去请何太医,正要将浑身是血的谢衍安排进侧厢房。
但出乎她的意料,谢衍拒绝了她,哪怕连站都站不稳。
谢衍面若金纸,冷冰冰地拂开侍从搀扶他的手,“我承不起阿姐好意。”
“有什么当不起的。”谢眠看着血滴顺着他手腕淌下,汇在中指指尖,又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谢衍,你现在受了很重的伤,必须得看太医还得上药,你那院子里连个侍从都没有,你不如等太医过来。”
谢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毫不犹豫地离开她的小院。
因为宫女所出、不受宠、无人撑腰,谢衍被安排在最远最荒的院落,离这有很长一段距离。
少年对此毫不在意,一声不吭地往回走。
谢眠拗不过他,只好跟在他身后。
她看着他走几步要停下来靠着树歇一会,缓过劲儿来再慢慢走几步。
她看他伤口不断洇出血迹,原先的青色外袍已然分辨不出颜色,而脚下的每一步都走得无比沉重。
谢眠突然觉得鼻头有些酸。
她见过比这伤得更严重的谢衍,整个人身上没有一张好皮,向来挺直的脊背被刑具压得倾倒,咬着牙把苦往肚子里咽的人,都忍不住痛苦地叫出来。
“谢衍。”她出声喊道。
谢衍勉力加快了脚步,但收效甚微,她仍旧紧跟在他身后。
“不是……有意的。”
身后传来嗫喏的蚊子叫般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