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中的知岁不知李恻心中所想,无边的梦魇笼罩着她,将她再次带回了暗无天日的世界。
紧闭的黑房子,长长的铁锁,污浊的空气。
“畜生!小畜生!竟然想要逃跑,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男人粗重的叫嚣声混着长鞭落下。
“小畜生!我给你一口吃的你就应该戴德!我告诉你!没有卖出好价钱!你就永远别想走出我这间屋子!!”
腥臭的唾沫喷溅在空气里,逼仄的空间里充满着绝望。
男人叫嚣完离开,木门只短暂地开了一会,瑟缩在墙角的她渴望地望去,稀缺的阳光打在男人脸上,照见男人身上那条长而可怖的猩红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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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子?”
门外响起了叩门声,在屋内守着知岁的李恻听出是农妇许翠的声音,便起身拖着负伤的大腿开了门。
“许姑娘,怎么了?”
“是这样的。”
许翠笑着,把一件蓝色粗布衣衫递到李恻手里:“前些日子你们刚到这儿,事出唐突,给你们的换洗衣服也都不大合身,尤其是你娘子的,穿的都是我如今的衣服,太大了。今日我妹子过来了,给我带了两件她穿不了的衣服,刚好你家娘子瘦弱,换上这件吧,料子也舒服些。”
“感谢,只是,这实在是麻烦许姑娘了,我们已叨扰了你们那么久……”
李恻拿着衣服,捉襟见肘地道着谢。
“哎,这算什么”
许翠不经意地摆着手:“谁没个落魄的时候。而且我们也没做什么啊,放心拿着吧!”
“那……好……只是……”
李恻看着衣服,眉头微蹙,颇有些为难。
许翠不解地:“怎么了?”
李恻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自在地低语着:“我一个男子,给她换衣服有些不方便……”
“哎哟,给自家娘子换衣服有什么不方便的啊。”
许翠打趣地笑着:“难不成你们刚新婚还抹不开面?”
“新婚……”
李恻被许翠说得有些哑口无言,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和知岁之间地关系,最终喉结滚了滚,囫囵“嗯”了一声。算是证实了许翠的猜想。
听到这声“嗯”,许翠就差没有笑出花来了。
“你一个小伙子,看起来高高壮壮的,害羞个什么劲儿哟。没事,你就听我的,大胆进去换!真是的!这有什么不好意思哟!”
许翠双眼弯弯,把李恻往里一推,抱着成人之美的心态将门“啪”地一关:“没换好不许出来啊!”
许翠说完,便不容置疑地扬长而去了。
只留李恻抱着衣服,像个孩子般左右为难地傻站在门里面。
或许是因为那个吻的原因,李恻总有些不敢直面知岁,这些天,他既期盼着知岁能尽快苏醒,却又期盼着她能醒得慢一点。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眼下,李恻更觉得自己手上的衣服烫手,换吧?可是怎么换呢?他是绝不可能堂而皇之去脱知岁的衣服。
他读了二十年的圣贤书,恪守礼制,正所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既然是君子怎么能去脱人家衣服呢?
可是不换呢?若是连个衣服都不敢换……那对夫妇会不会看不起自己?
不行——绝不能让别人看不起自己!
李恻在原地站了思来想去半柱香,仍然没有思索出所以然。
杀伐决断近三十载的将军从未如此犹豫不决。
他站在床边,目光落到知岁熟睡且面容姣好的脸上,眉心、鼻尖、最后到殷红的唇。李恻下意识地摸着自己唇,回想着那日水下相吻的片刻柔软,唇角慢慢上扬。
然而刚一察觉到自己笑意,他便立刻肃穆了面容,在心里开始谴责起自己来。
李恻啊李恻,你笑什么?亲了人家姑娘很好笑吗?你简直无耻?!道德败坏!
你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啊,难道是和沈如白在一起久了的原因吗?
一定是的,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定是沈如白的原因,没错!
李恻越想越阴沉,一直到最后将这一切归因于了沈如白,他的心里才好受了一些。
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几乎要把板凳坐穿的他想出了一个万全的办法,可以让自己不看知岁便把帮她把衣服皇上,只要换上了衣服,那夫妇俩也不会瞧不起他了。
那是一个什么方法呢?
一盏茶的后,眼睛上蒙着黑色布条的李恻战战兢兢地坐在了床边。
他把蓝色粗布衣衫放在手边,因为被蒙住了眼睛,李恻只能摸黑去解知岁的衣衫。
床上的少女还在昏睡着,全然不知有一双粗粝的大掌来到了她的领口。
这双大掌轻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