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不同的人来说,夜晚的意义也各不相同。
下补习班的学生被书包压成了高低肩,走起路时却带着满是自信的轻盈;终于结束应酬的职员错过了驶出站台的公车,对着车尾含糊地咒骂;满头发油的牛郎与妆容精致的陪酒女,则三三两两走进不同的夜总会。
夜晚是序曲,是奔波,是工作。夜晚是划分不同人群的界线。
按照整理好的名单,今晚需要盘点的是港口Mafia下属的夜总会「7PM」。作为横滨市,或者说是神奈川县最大的娱乐会所,说它是港口Mafia的重要营收支柱也不为过。在声色犬马的遮掩下,组织与各机关部门的交易偶尔也会安排在这里。
负责「7PM」经营的是一位叫岩田的叔叔,年龄比森先生还大一些。先代首领在世时,岩田凭着出色的经营头脑与绝对的忠心在异能人士一抓一大把的港口Mafia里崭露头角,成为了「7PM」的管理者。
去「7PM」的路上太宰一直在哼唧没有吃晚饭,说话的时候还总是用露出来的左眼瞄我。我看他其实并没有很想吃,眼神里连一点渴望都没有。但是想到他饿肚子也是因为我睡过头,出于歉意,我命司机绕路去了中华街,准备给太宰买两屉蟹粉小笼包。
车窗外满是向后掠过的灯笼瓦檐,穿过西门街,司机将车停在善邻门前。下车前我又吩咐他:“不用等我们,你直接回总部吧。”
看着汽车打着转向灯驶出北门街的拐角,太宰笑眯眯地看向我:“前辈,看来今晚有的忙了。”
“是阿。岩田先生当年能把「7PM」做大做强,能力可见一斑。现在和我说有心无力经营不善,真是不知道把谁当傻子。”我又伸手指了指门口挂着红灯笼的中餐馆,“走吧,这家的小笼包挺好吃的。”
太宰突然来了精神,跳到我面前:“诶——难道今晚能见识一下港口Mafia处置叛徒?好期待,我来对了!”
“就算是港口Mafia的成员,也不该这么向往死亡吧。”我抬手推了推他肩膀,“别挡路,赶紧买完了还要去店里呢。”
中餐馆内热气缭绕,听不懂的交谈声里混杂着筷子与碗碟触碰的声响。老板见到我们进来,脸上堆立刻堆满了笑容,直直走过来握住我的手:“哎呀,小啄,好久不见!今天吃点什么?”
“符叔,近来可好?今天赶时间,来两屉蟹粉小笼包打包。”我任由老板握着,也回了他一个笑容。这样纯粹的没有畏惧只有欣喜的情绪,是今晚最好的调节剂。
老板听后点点头,对我说了声“稍等”走向后厨,再出来时手里拎着两只打包袋递给我:“刚出笼的,记得趁热吃!”
我接过后道了谢,和太宰出了店门。等餐时他难得安静了一会儿,于是我软下语气问:“太宰,边走边吃,没问题吧?”
“嘛...如前辈所见,我的右臂还用绷带挂在脖子上呢,如果用左手吃的话,就不能提袋子了呀。”
“...。我帮你拿着。”我打开其中一袋伸到他面前,“说起来,你这些绷带什么时候能拆?裹了这么久,伤得未免太重了些。”
“这可不是因为受伤才缠的哦,相反,这可是为了保护自己才‘选择’绷带的。”太宰咬了一口小笼包,“人是脆弱的生物。稍有划痕就会红肿渗血,遇到撞击则会四分五裂。缠上一层绷带,才能免于受到伤害,碎了也能维持原本的形态... ...”
一路上我听着太宰漫无边际地说着他的“绷带论”,有那么几句我也颇为认同。比如他说人很脆弱。其实不只是表面的肌肤脆弱,敏感的人心灵也很脆弱,稍不注意就会被磨出丑陋的伤痕,在自我舔舐逐渐痊愈,成为布满坑洼的坚硬的核桃。
连吃带逛的,我和太宰用了半小时才走到「7PM」。门口的保镖先是齐刷刷地鞠躬,接着又帮我和太宰推开大门。节奏感极强的音浪瞬间震得我耳膜生疼,烦人程度堪比敲键盘。
侍应生把我们引到二层的卡座,岩田早已站在一旁等候。
我和岩田不算熟。但若真排资论辈起来,岩田也是资历颇深的前辈,在组织里也叫得上名。普通人,饶是门卫也不愿轻易放弃卡人禁行、除非业主好言相求的权力,更何况是在港口Mafia混出名堂的岩田。
不得不说,岩田把账目做得很漂亮,每一笔收支都清晰可查。仔细盘算下来,近一个月的营收也很不错,和他说的“经营不善”大相径庭。我正盘算着该怎样询问不会显得突兀,太宰忽然没有情感起伏地问:“岩田先生,不想说点什么吗?”
岩田闻声沉默。见状,我赶忙补了一句:“岩田先生,如果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妨告知啄理。能为您解决的我一定办到。森先生非常器重您,您是知道的。”
岩田低着头,双手扶在膝盖上微微颤抖:“我自知愧对首领,无颜继续任职。若是按规矩处置我,我也绝无怨言。”
我安抚地拍了拍岩田的肩膀:“岩田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