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阿花迟疑着走出院门,回到房中整理行囊,叠来叠去只有一个小包裹装着这些年来的耳饰钗环,彻底踏出风月楼的时候,仍然没有真实感。门口的护卫就那么瞧着她,没有一点儿阻拦的意思。这在从前是做梦都不敢想的。
门外的第一缕风吹向她的脸,她才一个激灵落下泪来,她居然自由了。
乔知愿在院中,一个接一个发着卖身契。楼里一共二十四个姑娘,去了一大半,留下七个。
她将众人解散,独自坐在花荫下,春天的夜晚还泛着几丝凉意,桃花吹落如雨,纷扬铺满地。
她一身素衣,捧着账本,借着不甚明亮的灯烛正细细地看。
她欲将剩下的七人分为三组,一组烧制菜肴,一组洗碗打杂,一组擦桌扫地。为了防止风月楼的老顾客仍然当做是从前的生意,端茶倒水的活儿决定让护院的小厮来做。
风月楼共有四层,将第四层作为睡觉的居所,三楼改为会客用的包厢,一楼二楼都是开放的桌椅。
楼名也要改……,叫什么呢?乔知愿摸着下巴沉思。
有了,乔知愿灵机一动,不如就叫【花卷酒楼】,既能体现出以食为主的本质,又能显现她身为卷王的理想。
她是主神空间中最内卷的白月光系统,每次做任务都以尽善尽美为己任,立志要成为所有人的白月光,卷死只做男主白月光的懒蛋系统。这次穿越到梁朝年间,她已经给自己制定好了计划。谁知临到头出了故障,原本的乔知愿意外死去,魂魄难以搜集,她好端端一个系统,被迫成人。但是没关系,什么也不会阻止她要成为最优秀的白月光的信心!
更何况有些宿主生性惫懒,思维跳脱,难以控制。如今,自己成了自己的宿主,那还不是想怎么卷就怎么卷。
她已经幻想到了自己在星际荣誉晚会上,被主神亲自加冕的样子了。
她看着自己书写的几个大字,满意地点了点头,决定明日便找人做成匾额装上去。
她一人在院中,一会儿沉思一会儿狂书,不亦乐乎。而楼上的姑娘却不能像她一般轻松自得。
二十四个姑娘是按照二十四种花选的,芍药是最娇艳的一个。她站在阑干边,手里握着自己的卖身契,一遍又一遍地摩挲。
“她真能有这么好心吗?”杜鹃说道,“我们该跟其他人一起走才是,万一她什么时候反悔了,我们就走不脱了。”
“怕什么?”芍药看了她一眼,“卖身契回了自己手里,走不走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她要是再抢回去呢?”凌霄惯会给人泼冷水,此话一出口,就被芍药翻了个大白眼,啐她道:“呸,乌鸦嘴!说点儿好的吧。”
凌霄不怒反笑,“人心不得不防,我可是好意。”
“那你怎么不走?”杜鹃好奇的问道。
“去哪?”凌霄耸耸肩,转身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一饮而尽,“这世道,走到哪都不太平,说不定一出了门,我就让人骗了、卖了、杀了。不如留在这儿,哪怕重复从前的日子,那也是我过惯了的,我更害怕从没经历过的。”
姑娘们沉默着,她们留下的原因,说白了也是因为害怕。不是不想走,不是不愿意获得自由,可是看似自由的背后危机起伏,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她们从小就在这片围墙之内。
铃兰走到阑干处,看着院中花荫下的身影,仍是不解,“她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唉,管她呢”,芍药一挥手,往屋里走去,“我要睡觉了,该来的总会来,到那时自然见分晓。”
众人无奈,也只能各回各屋。在楼上安静下来以后,拐角处轻轻地传来“吱呀”一声,一个身影从帘子后面走出来,不知到哪里去了。
乔知愿听到了声音,却没有回头,本欲起身回房,这时也不动了,又拿起账本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