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上了水汽,店家撤了柴,揭开蒸笼,回头说:“这笼黄糖馍馍好了,姑娘们要不要拣几个尝尝,这是我们店的招牌。”
长云起身看了一眼,道:“给我来一个,我爱吃甜味的点心。”千锦凑过去,“那不如来三个吧,她们有不爱吃甜的。”
“包子呢,我们有鱼肉包子,是新鲜湖里的鱼,很新鲜的鱼肉做馅,很好吃的。”大嫂揭开蒸笼底下那层,“都是小包子,一口一个,不会油了嘴。”
“那拣十个吧,我们一人两个。”千锦问:“有什么送口的,这包子馍都太干了。”
“有有有,我们这有脱壳的嫩玉米煮的粥,很清甜,没有放糖便甜,入口即一股玉米的香甜味。”
“那来五碗。”千锦摸银子,“多少钱。”
“一百八十五文,”那妇人回。
千锦愣了一阵,说:“一点子杂粮馒头和粥,你收我们一百八十五文?”又冷笑道:“莫不是问了我们是外地来的,又见我们全是女眷,故意坑我们的吧?”
“不敢,不是,且听小妇人细细说给姑娘,您瞧这黄馒头里有红豆沙的,都是泡了豆子,逐一去皮,一点一点磨出来的红豆沙。不信您吃一口,就知道我家工艺和别家不同。还有那小包子,鱼肉也是最细的,我们一条条鱼去了刺,才做成馅,您们吃了不堵嗓子。”
正说着,一老媪提着鱼篓过来,说:“今日只有这几条鱼,鱼小,黄老板您要么?”
黄氏正与千锦解释,心里着急,便回绝那老媪,“您回去吧,明日打了大鱼再来,小鱼我们不要。”
老媪很是落寞,瞧了千锦一眼,又提起鱼篓,准备反转回家。
赵棠看了全程,这刻给了长云一个眼神,长云会意,站起来说:“老板您还是先看看这篓鱼吧,您说您的鱼肉馅好,这现成的活鱼都来了,何不给我们瞧瞧呢。”
“老太太您稍等,”黄氏又追出去,“萧老太太,老太太您把鱼留下,您先别走。”老太太脚程快,黄氏追了好几步,才追上人,道:“客人要看咱们的鱼,您走这么快做甚。”
那一篓鱼也不小,里头有个五六条,一条近两斤的样子,萧老太太说:“平日都是两斤往上的,两斤三两,大的三斤也有,也不知为何,最近的鱼都只这么大。”
鱼篓子放在了地上,黄氏知道赵棠是主家,便道:“客官,您看看我们的鱼,真是鲜活的,所以我们这鱼肉包子......”赵棠起身,看了一眼篓子里的鱼,觉得这鱼应该和中午在食肆吃的是同一种,大小都差不离。
“千锦,结账。”赵棠看一眼外头,好像又要下雨了。她们得在天黑前找个客栈,不能再坐了。
“诶,您东西还没吃呢,我给您们包上,回去还是热的。”黄氏迅速捡包子,还多送了一个,又装了粥,说:“这碗您拿着,明日还我就成。”
“我们不要,”千锦推脱,“我们还没寻到住处,这粥不好拿,不要了。”
黄氏捧着粥碗说:“萧媪家有宅子租赁的,瞧我,瞧我不记得了,萧家的院子是放租的,赁给你们几日应该使得。”
萧家确实有个院子,如今一分为二,西厢是萧家人住,东厢空出来了,准备租出去,补贴家用。
萧媪瞧她们都是女眷,不太想租,她本意是租给书生,或者出来营生的夫妇,没想租给几个这么打眼的姑娘。
赵棠看长云一眼,长云捡起萧媪的鱼篓子,说:“您也不是一定要租给我们,我们也不一定非要租您的宅子,不若先去看看,若相互看好了,我们再定不迟。”
“对对对,先看宅子,就跟相看一样,不急着定下来。”黄氏说,“萧家宅子位置很好,后面是背水的,很清澈的一条小河,前面是巷子,巷子里都是读书人,是很好的宝地呀。”
若不是要做生意,黄氏都想跟着去看看了。萧媪不发一言,四五个年轻姑娘,也不知出来做什么的,什么来历。
赵棠就当没看见,千锦和长云架着萧媪,“您家里就您一个人啊,您家当家的呢,您这么大年纪,还出来送鱼,家里小辈呢?”
萧家宅子果然隐蔽,离正街不远,但又独占一角,青石地板,还有阁楼,低调中见当时建造的恢弘。
千锦将她们随小姐出来巡铺子,看田亩的说辞又拿出来说了一遍,这下萧老太太才放了心,她就怕这几个漂亮姑娘来历不好,给家里惹麻烦就不好了。
千锦说:“我们也不住太久的,最多一旬。”谁料老太太道:“一旬不租,最少一个月,牙子那里都是三个月起租的,还要写契书。”
“您还知道契书,真了不起。”千锦一边和萧老太太说话,一边看赵棠,不知道公主喜不喜欢这里,若是不满意的话,干脆再找。
“给一个月的租,但我们住不了那么久,休息个三五日,我们去镇江。”赵棠说。长云点头,便过去告诉千锦,“就签一个月,久了我们也住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