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输了。”莽莽也不想恋战,再打下去,还是输。
公主先收了势,大都督这歉终没道成。顾况说:“我等你,等你赢我,三年内这约定依然有效。”
莽莽一笑,“好。”
其实莽莽赢不了顾况,顾况五岁习武,出自世家,而公主十五岁出嫁,头一年还不会骑马,在察罕湖习矛舞棍都是这十年间的事情。论功底,已经输在先头上,再加上莽莽习武天分并不高,同一年开始习武的海畔、长缨长云都比她有天分,所以再三年,莽莽的矛法也进益不到顾况那里去。
但人终究要有梦想,连个梦想都没有,与咸鱼有何异。
杨简听闻公主要与中军大都督比武,强撑着看了半场,莽莽不会习武啊,她哪里会武,幼年时娇气极了,被他的毛毛虫吓到,和太傅告状,她从来都是娇生娇养的。
没想到她能在顾况的棍下撑这么久,杨简不知她在察罕湖受多少苦,一时心中疲累,关了房门,病中感伤。
军医去配药,等药熬好,是莽莽端过来,有人敲门,杨简嗓音喑哑,“进来。”
来人并未将门关死,门外寒风萧瑟,杨简略斜着身子看了看,瞧见是莽莽坐于他身侧,“莽、莽莽。”连名字都唤不全了,她没大名,老唤她小名引人误会,可先帝刻薄,直到她出嫁,连个大名都没赐她,更别说封号了。
“杨简,辛苦你了。”这是公主头一回唤杨简大名,在察罕湖的时候,她不与他说话。是避嫌,也不是避嫌,在个察罕湖,又有什么嫌好避。
到了关城,他这一病,她来关心他,杨简反而百感交集。想说些甚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说她这些年过得好不好,大汗对她好不好,怎么会好,好的话,她怎会没有子嗣,还被战马踢伤脊背,恐是伤了根本,再不能生育。
想嘱咐她回京后要听话,可她还要怎么听话,当年就不该她去和亲,使团讲和亲,并没说要个公主出来和亲。
谁去和亲都可以,世家小姐那么多,凭何要一个皇室的长公主去和亲,选了长公主的时候,察罕湖也吃惊。
赵家、王家、叶家,这些世家大族吃尽了好处,家里的小姐们一个比一个会攀比,好享受,怎么就会是莽莽去和亲。他想不通,与父亲争过,辩过,让父亲去问皇帝的意思,父亲只让他跪下,让他反省。
该反省的是皇室,不是他和莽莽。
往事齐齐涌上心头,杨简愧疚得想落泪,莽莽怕他郁结于心,说:“我现在多好,会骑射,之后我带你去骑马,带你去更远的地方看看,可好?”
她还安慰他,杨简斜靠着床,莽莽扶他,“医官说你至少病三天,三天后,你若好了,我就带你去骑马放牧,我骑术很好的。”
“嗯。”莽莽帮杨简端着碗,杨简摸到她粗粝指尖,又想落泪了。
安置好杨简出来,顾况还没走,他坐在厅里吃烤栗子,瞧见莽莽端着药碗,笑道:“公主在察罕湖没少替人端药碗吧。”
“对,也可以给你端一碗,反正你也是个病人。”
莽莽早瞧见了顾况的伤腿,她搁下杨简喝完药的碗,看着顾况的腿,“你断了腿,但当时没医治好,现在其实是错位,还能治。”
“因着你放肆大胆看过我,所以我现在也看回来,希望你别介意。”莽莽在顾况身侧坐下,捏着烧火棍道:“我能帮你治腿,不过有条件。”
“说。”
顾况火中取栗,被栗子烫了一下,栗子弹跳到莽莽脚下,她捡起来,用手一捏,道:“我回京是前途不明,有可能无人问津终老深宫,也有可能宫里容不下我,想贴一份嫁妆就打发我嫁了。我和海夫人有协定,一旦宫中有动作,我就让她兵陈陇西。”
“我能帮你什么,是和察罕湖真打,还是也是兵陈交河?”
“海夫人之子此刻就在城内,你自即日起关闭关城城门,不让进出。海夫人的人进不来,小王子也出不去。”
“你不信任海夫人?”
“信任。但小王子还不能回察罕湖,若你做不到,我就找个由头带小王子进京,届时这盘棋,就不是你我二人能说了算的。”
顾况也没指望这个公主能治腿,他要的是回京,陇西这盘本来是死棋,可这个公主回来,盘成了活棋。
扣下海夫人的小公子,海夫人如果信守承诺,那就可以和察罕湖合作,借助海夫人的势力回京。如果海夫人不信守和公主的承诺,那也无妨,压着小公子,海夫人多多少少有点顾忌,这孩子确实暂时不能回察罕湖。
顾况说:“画出这孩子的画像,我来安排。”
“不急,大都督,我先给你治腿。”
莽莽起身,拿热水洗了手,又用烈酒淋了一回,拿干净帕子擦手之后,欺身而上,拉起顾况的伤腿,一丈一量,“顾大都督,得罪了。”
公主捏着大都督的腿,用力一扯,顾况险些捏碎椅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