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司……前辈?”
略带迟疑的颤声从身后传来,庄司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转身面向刚刚到达此处的少女——
真央灵术院的校服沾染了斑驳的血迹和尘污,撕裂的袖口中隐约可见伤口的痕迹,长发失去了发带的束缚而略微凌乱地披散在背后,徒留数缕被汗水和血液濡湿的发丝黏在脸颊上,映衬着她苍白的脸色和仿佛蕴含着千言万语的眼眸,更显柔弱可怜。此刻,她似乎因为遇见了领队而松了一口气,紧绷的左手也从系在腰间的浅打上移开了。
“我刚刚看见地狱之门出现在这个方向,心想一定是前辈在这里击败了虚,所以马上就和其他同学赶来会合。”少女的声音因重逢的激动而颤抖着,在她解释的时候,的确有如她所说的其他同学三三两两地赶到了,看见作为领队的庄司,他们不由露出了惊喜的表情,抢在他们开口前,她充满期待地请求道,“庄司前辈,你能留在这里保护我们吗?”
少女显然说出了大家的心声,一双双陡然闪亮的眼睛齐齐看向他,似乎只等他说出“好”,现场便会爆发出一阵欢呼。然而,他能够给予的回答注定只有拒绝——
“看到你们还活着,我很高兴,”庄司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学生,他们都或多或少地负了伤,幸运的是并不致命,微微点头以示肯定后,他的脸上流露出了严肃的神色,“但是,很抱歉,还有其他人需要我去救助。”
听到庄司意料之外的回答,学生们瞪大了眼睛,个别人还发出了“诶”的惊呼,把他们的反应归为失望和不安,为了避免继续浪费时间,他安慰道:“地狱之门的气息震慑了大部分虚,现在这里其实是最安全的地方。不要害怕,瀞灵廷的救援很快就会到了。”
这确实是很能稳定人心的理由,学生们不再强行挽留,庄司正准备离去,少女的询问又让他停下了脚步。
“庄司前辈,你刚刚有看见有栖川茜吗?留着暗红色长发,同色瞳孔,看起来有点冷淡的女生……”少女描述了一番同学的长相,翠绿眼眸中满溢担忧、关心之意。
“不,”他斩钉截铁地否认了,并用无法反驳的理由阻止了其他人继续打探同伴动向的行为,“我忙于抵挡虚的袭击,没有留意学生的去向。”
丢下一句话,修长挺拔的身影瞬间就消失在众人面前,佐久间注视着庄司刚刚所在的位置,喃喃自语,“庄司前辈,原来是三人之中最厉害的?”
“这不是废话吗,他一直都站在中心的位置啊。”
“谁规定站在中间的就是最强的?你吗?”
“你是听不懂比喻句吗?比!喻!句!国文水平太烂了吧。”
“上学期成绩不及格的人明明是你。”
从可靠的前辈口中得到了证明“即将脱险”的确切信息,大部分人都稍微放心了,或许是为了转移长久以来的悲伤,或许是为了逃避一时难以承受的痛苦,或许是为了排解救援到来前的忐忑,当有人起了话头后,大家都迫不及待地加入了讨论,努力地强迫自己说点什么。
想要像以往那样,在不同科目的课堂上、在课后的校园各处,无视老师们的脸色、宛若读不懂周遭的空气一般,从各种意想不到的角度发表自己的见解,肆意张扬着他们过分跳脱的个性。
然而,以往的讨论中虽然会出现各种玩笑,却不会夹杂着这样明显的火/药味,不会像是要宣泄什么一样毫不留情地说出讽刺的话语。
在这个尚能闻到淡淡血腥味的迥异于过去的环境中,终究没有人能够完全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所以才说,“情绪激动的时候最容易说出伤人的话”。看着眼前快要演变成吵架的讨论,荻堂叹了一口气,“一开始明明是在讨论庄司前辈的实力……”
面对虚群的攻击,庄司当然不可能毫发无伤,方才短暂的交谈已足以让学生们观察清楚他的伤势,离致命还有一段距离但也足够令人担心的纵横交错的伤口,无声地说明着他经历了并不轻松的战斗,但与他的同僚不同的是,顽强地活下来了的人是他。
而且,尽管他知道瀞灵廷的救援即将到来,尽管他身上的伤口还在渗血,他还是说出了那句话——
“还有其他人需要我去救助。”
竟然不约而同地说出了同样的理由。当时的荻堂之所以惊讶,并非由于庄司的拒绝,而正是由于这个拒绝的理由。
歌代和庄司是不是有点相像呢?荻堂在心中琢磨着自己的新发现,他原本以为听闻庄司要继续救人的决定后,歌代会要求一同前往,而不是像现在一样留在原地等待。毕竟,在遇见庄司之前,他们就一直在做同样的事——尽可能地帮助更多的人。
这样想来,会主动请求庄司留下来保护他们的歌代不是很奇怪吗?
察觉到不对劲,荻堂皱着眉,暗暗回想歌代对庄司说出的话语——因为瞬步还算不错的缘故他并没有落后她太多——看见了地狱之门才赶过来的?不对,他们的确在半途看见了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