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面(1 / 2)

“香港对你来说,算是一个什么地方?多少风浪冲撞,依然是我们心目中的避风塘……Hong Kong,I like Hong Kong,We like Hong Kong,That’s a place for you ……”

二零一七年七月一日这一天,贺闻琴与贺诚宁搬进了刚支付首付不久却闲置的一套新房,位于临洋边缘的小镇荔织镇,属于城区范围。把行李拖进门厅后,逃避收拾屋子的本能驱使她带弟弟先出去吃顿饱饭,顺便为他庆生。这地带的一个好处是起居极其方便,出了小区就有饭馆一条街,她随意选了一家港式茶餐厅落座,点了一份爽滑牛筋饭。等老板娘上菜的间隙,她下意识地咬插在柠檬茶中的吸管,抬眼看着电视,是新闻界面,女主播说香港回归祖国二十周年是一个重要的里程碑。

“谢谢你,姐姐。”

“今天,我们正式住进了那栋房子,因为我们拆开了最后一个包裹。”贺闻琴摇晃着玻璃杯中的茶饮,“祝小宁二十岁生日快乐。”

“我会为你做任何事的。”

主食很快端上来。她微笑一下,俯下身,用铁勺将饭分为一小一大两份:“同时也在今天,祝新生后的香港二十岁生日快乐。”

伏旱将至,临洋还没脱离准静止锋的控制。公立小医院不起眼的产房里混杂着潮湿的海风气息,将血腥气稀释开。伴随着婴儿的啼哭,护士喊道,恭喜啊,是个男孩。

床上的人长叹一口气,胳膊垂下来。产房外没有人在等候,夕阳西下,暖黄色的日光经过了空荡走廊玻璃砖的反射,将整栋医院沐浴在柔和的圣光中。

那天夜晚她躺在病房中,电视上每个频道几乎都播放着香港回归的重大新闻。人人沉浸在欢喜之中,她望着自己的儿子却只感到万念俱灰。

第二天女人醒得很早,决然地秘密地离开,连同哭泣不止的男婴。她在现代人理性化与祛魅的大流中逆行,试图皈依宗教信仰,以远离荒凉一片的世俗社会。来到临洋城区,偶然间她听闻一个组织,名叫“播种”,好像刚建立不久,组织成员都将城派思想奉为圭臬,彼此之间抱团取暖,起码很团结。把儿子这个累赘丢弃在组织首领家门口后,她便从临洋的地域中消失,从此再没有人见过她。

“野蛮粗暴的市派人的骨血在此,我无法忍受他的存在,于是将他抛弃。如果您认为养大这个孩子或许对您有用,就请您收养他:他的生日是九七年七月一日,您可以为他起个名字;如果您认为多个孩子只是麻烦,就让他自生自灭吧。您是一个伟大的播种者,愿您孕育出纯粹的生命。”

这是一九九七年的七月,这一年贺闻琴只有四岁。她打开家门,先是吃惊,然后将从天而降的、奄奄一息的婴儿交到母亲手中。

这位母亲,正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组织“播种”的头目贺震。该组织虽然在大众并不出名,但从事与政治贴边工作的人,或者高阶层人员,听到它的名字必会避让——所谓“播种”,播的是城派思想之种,在市派看来叫做洗脑。他们的主要活动范围在城中,伙同城中富人,再利用他们的钱财支持组织的武器、人力输入,以对抗市政府。

它的起源也并不复杂。一直说临洋是生于罪恶的城市,这话一点不假:曾有一段时间,诈骗团伙盯上了由城市化建设带来的老旧房屋的拆迁补偿款,以精准投放赌博圈套的形式将受教育程度不高的被征收人,卷走了一笔可观的财产。贺震生在那个年代,见证了周边有好友因聪明人狡猾的陷阱跌入深渊,因此不得不产生动摇——所谓的开化是否有由内到外的革新?此后,出色的号召力令她所领导的势力日益壮大,俨然成为市派的路障,是为“播种”的雏形。

“播种”经历过多年的迭代走向了极端,其认知的基底为:城派人的观念过于安逸,有待改良。千百年来临洋都以“老城”这种形式存在,对它的改变,即现代化建设,毁坏了人们沉淀了数个世纪的生活状态,因此他们要反抗。即使不能将其变回去,也要毁掉市派、市政府。

大众看来这种想法太过井底之蛙,早晚会被市政府消灭;但恰恰相反,组织成员坚信不疑,并且在富商们财力的支持下,“播种”势力越来越壮大,甚至能与本市一些企业家匹敌。天时地利人和,佐以城区腐朽官员们的油嘴滑舌每日在电视上轮播,所谓“城派市派交相辉映”、“我大临洋思想活动盛世是矣”云云,出奇见效,这套说辞一时间竟然在平民百姓见倍受拥护,从而达到了“播种”的意图所在。

长大的贺诚宁成为了坚定不移的城派,对养母死心塌地,从小跟随贺震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经验令他比其他孩子早熟。纵使学历知识都不够,但如今在“播种”内部,也称得起半个老大,甚至一些年迈的富商成员也称他为“宁哥”。

不过,一切都慢慢地变天了。贺震在二零一二年确诊肺癌,而去年年底病情演化到了无法支撑她接着操纵组织的地步;贺闻琴因母亲病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新一任领袖。自幼被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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