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刚落,傅黎就全身卸了力,直直地栽了下去。
宋元璟见状一把将傅黎揽住,停下后,又开始冷眼环顾起四周。
傅黎自然不敢任由自己晕过去,此处地势偏僻,倘若宋元璟真丢下她,那她不就真的只有等死了。
傅黎在赌,赌宋元璟觉得她还有价值,对她还有兴趣,赌宋元璟一定会救她。
盘旋在上空许久的乌云已彻底挡住了日光,寒雨如细针般刺骨而来,激起一片浅雾,阴沉迷离之下,密林之内显得更为诡谲。
宋元璟听着怀中傅黎痛苦的喘息声,再三犹豫,他抬头望向他们身后赶来的这条路……
一路以来,宋元璟无时无刻不观察着是否还有追杀的人赶来。
如今这番迹象,应是无人了。
终于他将傅黎背起,加速往人烟处赶去。
而傅黎也在靠上宋元璟后背的那一刻,勾了勾唇,放心地昏睡了过去。
*
不知行了多远,在天色完全暗淡之际,宋元璟总算到了一处小有规模的村镇。
空中的雨丝已越来越密,地面也蓄起了水,雨滴打在上面,溅起一朵朵水花。
初入镇里,一片冷清,只闻一阵阵诵经声和摇铃声交错回荡,宋元璟顺声望去,原是一旁小巷中的白事人家正办着法事。
大街上行人寥寥,而那仅有的几个也大都行色匆匆,他们或打着伞疾步走动,或举着双臂拼命遮挡,纵然水花已溅湿鞋尖,也不断踏水前行。
因着下雨又逢天黑,道路两旁的商铺已几乎全数关闭,只余下一个算命先生还撑着布幡守在草棚下,不过观他的模样似乎也准备打道回府了。
宋元璟背着傅黎往里再走了一段,终于找寻到一间挂着“杏林堂”牌匾的医馆。
他赶忙上前,抽出手轻叩店门。
医馆的门从里被拉开,一阵药香扑面而来。
宋元璟对着来人急道:“我朋友遇险,还请先生相救。”
开门的原是位童子,但宋元璟这一喊却是惊扰到正在柜台后专心磨药的长须大夫。
大夫闻声抬头,发现傅黎虚弱地挂在宋元璟背上,二人之间隔着的衣物更是一片殷红。
“快快,快请进来。”大夫连忙上前,查探傅黎伤势。
宋元璟迈进医馆,把傅黎轻轻放在了一张简陋的病床上。大夫也是立刻上前为傅黎诊脉。
他眉头微微一皱,对身旁的童子附耳低语几句,随后便见那童子往医馆后院赶去。
“可是还能救治?”宋元璟见状神情紧张地问道。
“公子放心,这位姑娘伤得虽重,但好在伤口离心脉偏差了一寸,止血调养之后应是无碍。”大夫关切地说道,“我已让我徒儿去请了内子出来为姑娘医治,还请公子稍后。”
宋元璟却蹙眉低声道:“姑娘?”
大夫将话听入耳中,疑惑道:“难道公子不知道她是位姑娘?”
宋元璟笑笑:“一男一女,出门在外,多有不便,所以我这朋友便扮了男装,没想到大夫一诊就看出来了。”
大夫放下心:“男女脉象本就有不同,这不过寻常事罢了。”
说完,大夫的夫人也跟着学药童子从后堂走了出来。
大夫见状便对宋元璟道:“公子不如先去处理一下衣物,医治还需要些时辰。”
宋元璟了然:“有劳大夫了。”
*
傅黎再次醒来之时已是第二日下午,彼时雨过天晴,许久未见的夕阳暮光重新照进了房里。
宋元璟一直守在屋内,见傅黎有了动静,开口道:“醒了?”
傅黎本欲起身,却一下扯到了伤口,剧痛之后便不敢在轻举妄动。
“躺着就好。”宋元璟冷声道。
傅黎原已放弃挣扎,但听到宋元璟的这一句后便是再痛也奋力起身,半坐了起来。
她吃力道:“恕臣有伤在身,无法对王爷行礼了。”
如今傅黎便是说话时胸腔的起伏也能牵动她伤处的疼痛作祟。
宋元璟话不在此处:“如今你还要称臣吗?”
傅黎埋头窥见自己已被换上新里衣,便知道宋元璟已知晓她是女子。
她挤出一抹笑容:“爵位官职皆为君授,不敢忘却。”
宋元璟也换上了新衣,冷笑一声:“既知是陛下赐予,还女扮男装入朝,岂非是藐视皇恩?”
宋元璟起身走向床边,俯视道:“说,你到底是谁。”
傅黎抬眼回看他,眼神之中并无闪躲,只是她倔强的眼神配着她那毫无血色的嫩白肌肤,竟生出一股凄美破碎的感觉,反倒是让人看着楚楚可怜。
傅黎坚定回道:“民女,傅黎,镇北大将军傅俨之女。”
从傅黎刻意为宋元璟挡剑而受伤的那时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