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司云穿着一身紫金色的袍子,坐在桌案前,不知在写着什么,正当要蘸墨水时,却注意到了那一双研墨的纤纤素手,抬头一看,竟是自己的女儿钟隐,此时的她正扮成小太监的模样。
“你怎么来了?”
钟隐从未见过这样的父亲,同样俊美的五官,却笼罩着一层可怖的阴翳,更浸润着冰冷的寒意,虽然在见到她之后又变得柔和了起来。
“爹爹,原来您真的是钟司云?”她质问道。
“萧家那小子告诉你了?”
“是,您瞒我瞒得好苦。”
正说着,钟隐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钟司云身前:“爹爹,我求您务必要善待萧玉枫。”
“哦?”钟司云将笔放在一旁,瞥了下方才代拟的圣旨,绢布上写着流放萧家的指令,“莫非你心里还有他?”
怎么办?现在好像也只有这个理由站得住脚……不如就顺势这么说?
“算是念及这些日子里的情谊,以及报答他初见女儿时对女儿的救命之恩,但女儿保证决不会再与他纠缠不清了。”
实在不行,抱大腿!
“爹爹,我求求您了!”
钟司云向来都拗不过这样的女儿。
“好好好,爹爹答应你。”说着便把才代拟好的圣旨撂向一边。
早知道这样就行的话,萧玉枫你还用得着绑架这么麻烦?
“对了,关于女儿身份一事,女儿认为已经没有必要再向世人瞒下去了。”钟隐说着,“女儿知道,爹爹这么做也是无可奈何,生怕连累了女儿,只是爹爹若是有难,女儿身为女子又能独活多久?”
“爹爹也正这么想,如今打算,不如就对外说了。”钟司云叹了口气:“早些年钟家还未平反时,以你罪臣之女的身份恐怕不会有好下场,然而现在萧家那小子已经知道,又或许知晓的人已经不止他一个,与其让他们向世人公布你的身份,不如我们抢先一步,与其让他们在暗中害你,不如搬到明处,看他们能搞什么小动作。”
“小隐,你现在是如何看待爹爹的?”他问向钟隐,眼神十分复杂,他深知女儿是个单纯善良的孩子,与早已肮脏不堪的自己不同。
“小隐与爹爹命运是一体的,不管旁人怎么说,小隐始终选择相信爹爹,爹爹定是有苦衷,小隐的爹爹不是坏人!”
翌日,钟隐一早醒来,听见整个园子里到处都有人在议论“咱们家的老爷竟是九千岁,咱们家的小姐竟是九千岁的亲闺女”这两件事,不论是做饭的婆子,还是扫地的小厮。
“迎珠,他们说的是真的,你相信吗?”钟隐问向丫鬟。
“既然小姐都这么说,迎珠没有理由不信。”丫鬟低着头,“不过,老爷和小姐一向待我们宽厚,我们不会因为这就有异心的!”
这倒是,钟隐也并未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坏话,无非就是惊讶了些。
与此同时,朝堂上:
一位大臣上报启奏:“太后,皇上,臣听说那钟司云有亲生女儿……”
太后打着哈欠:“哀家和皇上几年前便知道。”
“这……”
大臣们议论纷纷。
“钟司云替哀家和皇上办事,总难免得罪些人,几年前钟家平反一案时,他便告诉了哀家,也求哀家暂时保守秘密,所以哀家也就答应了。”
一直沉默的皇帝开口道:“众卿家还有何事要说?”
“九千岁有亲闺女了!”
“太监哪来的亲闺女?别胡扯了!”
“唉,你有所不知,……人家进宫前就有了个闺女!”
这些天,整个京城都沸腾了,人们奔走相告。
钟隐坐在马车里,听着这些。
从今往后她不再需要躲躲藏藏地过日子,父亲命人重整了钟府,此时此刻,她正带着之前园子里的所有人一齐迁过去。
钟隐撩开窗纱向外瞧了一眼,已是来到了京城街市最繁华,人烟最旺盛之地。
又行了一个时辰,已至傍晚,马车停了下来,她带着迎珠走下去。
整座府邸很大,亭台楼阁,飞檐青瓦,门口的石砖铺就的路面,整洁而光亮,透着一股古朴的气息。两旁的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厚重的朱门静静地屹立在石阶上,和她先前住的园子大为不同。
只是,不知怎么的,看着这扇门,总给人感觉它像是尘封了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门口已有几个人站那等着,其中有个妇人,三十岁上下,穿着略显简朴的衣裳,却依旧难掩非凡的美貌。
她走上前来,打量着钟隐:
眉如弯月,眼眸清澈如水,鼻梁高挺,唇红齿白,虽形容尚小,却已显动人之姿,这模样,真是像极了故人!
“你就是小隐吧,你和你娘真是像极了!”她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
“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