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目瞪口呆,愣住了。
沈辞从小冷漠性傲,往常那些年,虽然大家都看得出来,他恨不得把宁家这小姑娘栓在眼皮底下,可到底低不下头,从没见做过伏低做小的事,这会儿也不知是人长大了,圆滑了,还是真真正正懂了男女□□,一下子好似无师自通,学会了与伴侣长久相处之道一样。
沈家的旁系亲戚们面面相觑——看来宁家这小姑娘上位是十拿九稳的事了,那么接下来对她的态度可就不能随便了。
沈老爷子一时没表态,看向孙儿的目光有些凝思,过了会儿道:“阿辞,你想好了?”
沈辞多少年前就想好了,不过这时候仍慢条斯理地答:“是,爷爷——我已经决定好了。”
凝凝一下子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
这事太离谱,她又太紧张,因而涨红了脸,急着推脱却又倒霉的结结巴巴,“不、不行的——”
“她脸皮薄,大概是害羞了。”沈辞笑吟吟地替她解释,手臂亲昵地环着她身后的椅背,是很有占有欲的姿势,透着若有似无的亲近感,看着就是感情很好的一对。
大家都善意地揶揄笑了起来。
笑声很快将凝凝辩解的声音压下去,她气馁极了,瞪着他,撇开了他伸过来轻拍她手背的手。
“凝凝,瞧你,闹什么脾气呢,”母亲眼尖地注意到她的‘劣举’,轻嗔道,“小孩子脾气可得改改了——阿辞,以后凝凝就托给你管了,她要是耍小性子,你也别太惯着她,该训就训,可不能给她惯坏了。”
因这一番打趣的话,场面又再次热络起来。
沈家的那些旁系亲戚们个个是上流社会的人精,这会儿又亲亲切切地和宁家三位长辈寒暄起来,挨个敬酒,商谈可以合作的业务,好似过去三年的冷淡并不存在。
凝凝坐立难安,虽然知道自己该说的话很不合时宜,但还是很想说清楚——可正当她想要再次开口时,沈辞不露声色地侧了身,借着替她整理颈上项链的姿势顺理成章靠近,气息微烫地说:“你想我在家宴上彻底丢脸么?——如果你毫不介意,那么就开口跟所有人解释就是了。”
和白小姐婚约解除那晚,凝凝少见地看见他流露出低落情绪。
他说白小姐给他戴了很多顶绿帽子,上流社会不是铁板一块,相反,流言和八卦私底下流传得飞快,他说白小姐玩得太忘乎其形,同多位男性的亲密照被拍到,他大概已经成了A市很多人眼里的笑柄。
不可否认,他难得的脆弱姿态令凝凝心软了。
那天,他枕在她的腿上,眉头皱了好久都没有松开,她心里也偷偷地难过,为白小姐和他之间畸形的相处模式。
——他应该很在意的吧,自己的未婚妻跟旁人有亲密关系,凝凝知道,他甚至有点不为人知的洁癖。
热闹的家宴。
眼前的一切好像飘起来,浮在半空中,一时间好像离自己好远。
酝酿好的话已没有勇气出口,凝凝就像被太阳烤焦的花杆子一样,迅速枯萎下来,耷拉着花朵,慢慢闭合。
她抿着唇,脸上气极的涨红慢慢褪去。
沈辞看了她一眼,心里已有数,一面牵了她的手放在膝上轻捏安抚,一面游刃有余地应付宁沈两家的长辈——这些无聊的人呐,他不在意,但用来牵制某个人却似乎很好用。
——她在意世俗,所以注定为世俗所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