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不懂、打不动他。
她想起来初至坤宁宫，那人俊美的眉眼满含讥诮，摸着下巴像是决定要如何安置宠物，
“赐住坤宁宫。”
“尊位？没有尊位，随便叫。”
想起来他在无数个抵死缠、绵的夜晚，手轻轻拍着她的脸，俊美天子那张好看的脸仿佛一朵靡丽有毒的花，笑的亲昵又危险，“你说镇国大将军泉下有知，看到这一幕会不会气得从地府爬上来找朕算账？”
他的语气逐渐阴毒，“你说，被烧死是种什么感受？”
最后，画面定格在不久前，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他怀抱着她，明明是如此亲密，但他却一语让她的心如坠冰窟，“金金，你兄长害死了十万大军。真不愧是将军府的嫡子，你们这一家子人，真该死。”
陛下不喜欢她，或者说，他心里的人不是她。江慕一直都知道。不，他甚至恨她，但偶尔，他也迷恋、想要呵护她。江慕不明白。
可她最后却为着那点温情，葬送了自己和腹中未出世的孩子。
这一生乏善可陈恍如大梦，江慕意识消散之前最后一个念头却是，若有来生，只愿做寻常人家燕，再不做深深宫闱中的金丝雀！
*
“小姐，您快醒醒吧，您再不醒过来，夫人的眼睛怕是也要哭瞎了……”
清冷的梅香与檀香交缠萦绕，室内地龙烧的正旺，江慕感觉到周身的暖意，意识昏昏沉沉间感受到脸上轻柔地擦拭，耳边听到一个稚嫩却带着浓重鼻音的女声。
她努力地动了动有些发僵的手指，勾住了对方的衣物，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杏黄的床幔帐顶。
这是哪？
“小姐！小姐，您醒了！太好了，我、我去叫老爷和夫人过来！”秀梅看到自家小姐睁眼，欣喜地语无伦次跑去叫人。
不到一刻钟，江慕将将意识清明，看清了室内这陌生却无一处不精致温馨的装潢。这不是坤宁宫，坤宁宫大而华美，却透着空洞与死寂。
正想着，房门被推开，一对中年夫妇快步进来。
“矜矜，你现下感觉如何了？可还有哪里不适？”那名美妇人约三十多岁，保养得当的脸上没多少岁月的痕迹，只是眼皮尚红肿，脸色透出几分憔悴。
金金？他们是谁，怎会知道自己的小名？“你们是？”
此言一出，那名夫人神色一僵，握着她的手颤抖起来，“矜矜，别吓为娘啊。老爷，怎么办，矜矜她不认识我们了……”
一个时辰后。
江慕看着胡子花白的大夫轻叹一口气收回手，随即一并收走了搭在腕上的锦帕。“苏大人，令千金冬日坠湖，兴许是身体受了过大的刺激，患了失忆症。”
“失忆？那要何时才能恢复？”江慕看着那位自称是她娘的夫人抓着苏大人的手，紧张地问大夫。
“这要看令千金的恢复情况，可长可短，兴许一辈子恢复不了也是可能的。不过，老夫说句不中听的，令千金已昏迷三日之久，能醒过来就已是大幸啊。”
“胡大夫说的是。”苏大人点点头，起身将大夫送出门，又多给了一块赏金。
江慕在接下来的静养中，也听侍女秀梅详细介绍了自己的情况。她现在是礼部尚书苏静家的千金苏矜，前几日苏夫人带她去定远侯府做客时不慎失足落水，在刺骨的湖水中浸了一刻钟才被救起。
“小姐，还好您醒过来了。您不知道，这短短几日，别说老爷夫人，就连定远侯府那边也来了好几趟呢，准姑爷可真是心疼您。”
秀梅拿着象牙篦为她梳理长发，镜中映出一张清艳出尘姝色无双的脸，与她原来的面容竟足足有七分像！
捕捉到秀梅的关键词，江慕蹙起蛾眉，轻声打断了她，“准姑爷？”
“对了，您都忘了。咱们夫人呀，与定远侯的先夫人是手帕交，当年早早就给您和裴世子定下了娃娃亲。只可惜后来侯夫人病逝侯爷娶了续弦，裴世子也被他外祖接去下邳，不久前才回洛阳。说来，您落水那次还是你们长大后第一次见面呢。”
“婚期是何时？”
秀梅笑眯眯地看向镜中人，语气欢快，“腊月二十七是个好日子，您成婚就在五日后，想来这两天府中就该布置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