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越微睁开眼,身前鹅黄长衣的护法嘴里说着“残暴”、“可怜”这样的话,眼神里透出的却全是看好戏的兴奋,她见着心烦,一脚飞踢将人送出了马车外:“爱看你就细细去看!”
“哎哟!”沈席虽然已经顺着她的力道施展功力,落地时还是崴了脚,他翻了个白眼,拍了拍鞋履上沾染的灰尘:“姑娘家家的,没轻没重!”
不过阿越找的地方却正好,他正正落在一群大妈中间,凭他的身量既能看清人群中央发生的事儿,又能听清大妈们低低的议论。
“呀,这怎么回事儿啊?”沈席作出受到惊吓的样子:“怎么被打得这样惨!”
他身旁的紫衣大妈看他还不在状况似的,赶紧热心解答:“小兄弟你还不知道?这飞虹苑里来了个江南唱曲儿的小娘子,那小娘子抢手得很,光是给银子可不够,还净出些刁钻的题目,要答对了才能私下相会。这不,刚才叫这几个公子哥儿对诗,这江公子胜出了,其他几个不就不服气嘛!仗着人多,要给人家好看!”
沈席不解:“那可是这几位打人的公子的不是了,可这周围这么多人,怎地没人帮他呢?”
“帮?!”那大娘似是听到了什么夸张的言论:“你这小兄弟可知那几位是谁?”她急忙招手让沈席附耳过来:“为首的那个,是吏部侍郎袁大人的儿子,旁边那个胖点儿的,是安远侯崔平的外室所出,再那边儿的几个,也个个都大有来头!你不晓得,这京城里的这些个二世祖横行霸道,谁敢与他们对抗呀,也就是这江公子才入京不知道深浅,否则也不敢如此硬气!”
“你这大娘说的可不全对”,沈席还没来得及接话,旁边一个粉色罗裙的姑娘却插了话:“并非无人敢和那些恶霸叫板”,那姑娘双颊微红:“这位公子你有所不知,京城首富展府的独子,展家的小少爷可是专打这些不着调的二世祖的大侠呢!”
沈席:“哦?”
展家的小少爷,近京短短时间,竟已是两次听到此人名头了。
那紫衣大娘又道:“这展公子今日在城外施粥,一时半会儿怕是赶不回来,这江公子可惨咯。”
她话音刚落,一声清澈的呵斥击破晴空,那声音带着少年不羁的调子,透过内力,变得浑厚悠远。
“袁二傻,展大爷三天不打你又上房揭瓦了?”
尉迟越闻声自马车中抬首,原本松散的样子敛了些,双耳也刻意去听外边儿的动静。
由于此人内力十分淳厚,这声音硬是盘旋了三遍才完全消弭,声音的主人自一侧楼宇上飞身而下,落地激起漫天尘土,内功的威力将那几位“没读过书的土匪”震退好几步,甚至还将瘫倒在地的江公子扶坐了起来。
沈席不自觉低声轻叹:“好功法啊!”
尘土复又归于大地之时,“袁二傻”才终于看清眼前的少年。
少年较他更年轻几岁,可身量高挑板正,常年习武的人风姿卓然,一袭银衣裹身,发髻高束,正是意气风发的模样。
“展北临!”他大声呵斥:“你不过一个商贾之子,竟敢如此猖狂!本少爷……本——”
“你少爷要如何?”展北临轻笑道:“你又要去给你爹爹告状?”
“让你爹爹看看你干的好事,好再把你锁在书房里,读他七七四十九天的圣人文章”,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道:“哦!正好,读完再来飞虹苑对首诗,说不定能输得稍微好看一点儿?”
“你!”那袁公子咬牙切齿:“你不就是有两手功夫吗?你给本少爷等着!我定要你好看!”
展北临嗤笑,抬手指了指江逸道:“展爷爷和你江爷爷都等着呢,你可要快点儿,否则我便忘了你这乖孙儿的存在咯~”
那袁公子知道不管是呈口舌之快还是实打实地比拼武力都不是此人的对手,心下再是怨恨,当前也只能先退一步。于是他招手叫那几位弟兄都散开,离开前还指了指地上的江逸:“你给我记住,你不会次次都这么好运!”转身又指了指展北临,只是他狠话还未来得及讲,展北临已经变了脸色:“说话前想清楚,展爷爷最近心情不好,下手没个轻重。”
沈席戏看了全场,还是疑惑:“这展公子怎么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给几位二世祖难堪呢?”
粉衣罗裙的姑娘解释道:“这展公子家里虽为商贾,可能做到首富位置的又哪有常人?展家家主无论在江湖上还是朝堂上都多得是为他说话帮忙的人。而袁侍郎虽然护犊子,可也不是不辨是非之人,他儿子在外做了多少糊涂事儿他岂会完全不知?也是恨铁不成钢,家中那点打骂不起作用,外边儿有人能给他使点儿绊子总比全都纵容着他好。况且,展公子武艺高强,说是打了,却也瞧不出什么伤,也没打坏过谁,不过吓唬吓唬,口头上挫挫锐气罢了,袁侍郎也就计较得少了。”
那紫衣大娘补充道:“这袁少爷在外为非作歹,都传到圣上耳旁了,也是没闹出过人命,否则他们家早摊上事儿了!可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