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喜欢李嘉蕊不喜欢我,就算我每次都拿第一名都比不过李嘉蕊一张进步奖奖状。那时我就明白,奶奶不喜欢我,不喜欢的不是能不能得第一的李淳漪,而是不带任何头衔的李淳漪。”
听到这,许清如心中霎时卷起惊涛骇浪,那扑来的浪潮幻作尖刀,连同没有情绪的每一个字,直戳心中最脆弱的地方。
“所以即使奶奶过年给我空红包,不分青红皂白骂我挑我刺时我都没放在心上,因为我也讨厌她,我才不要惺惺作态讨她欢心,她指望有出息的孙子不是逃课打架就是成绩烂,而她引以为傲的人,每一样都比不过我。”
李淳漪用平缓的语气说出这番话,但其中的傲气透过言语直白地显露出来。
“我只在乎我在乎的人,”她顿了几秒,深深瞥过一眼,“可是我努力做得再好都没有用,你永远不愿意夸奖我,哪怕一句。”
“我……”
母女俩隔阂太深,曾试想过面对面谈话的首次竟是如开了玩笑一样处于这样的境地。
此刻的许清如情绪起伏,一面是女儿终于愿意坦诚相见说出心里话,一面又是在她自认稳妥的做法下怨念的心声。
酸甜苦辣一次性尝了个遍。
许清如喉咙仿佛失声,只能下意识艰难挤出几个字,“我是怕你会骄傲——”
李淳漪冷笑一声,自揭伤疤她也痛,更痛的是到了如今还是这句轻飘飘的回答。
屋内没开灯,倾泻的自然光下影影绰绰,许清如清楚地看到李淳漪眼神一寸一寸冷下去。
言至于此,李淳漪偏过头不看她,看向窗外落日晚霞弥漫的天,声音落地有声。
“我一点,都不想成为你们喜欢的样子。”
空荡荡的客厅里只余墙挂钟表指针哒哒的转动声,许清如呆坐在沙发上,手捂着胸口。
艳丽火焰般的霞光越发妖冶,映照在布满细纹的眼角,微垂的眸子尽是颓然。
自从李淳漪转身跑出家后,许清如的心口就在闷闷地绞痛,渗入骨髓密密麻麻的痛感,像是老天爷给的惩罚。
她如回过神般,动作缓慢地从口袋掏出那份折叠成四四方方的检查报告单,医生的叮嘱再次回响在脑内。
“这病与你的情绪波动相关,经常生气、上火等都有可能导致内分泌失调……”
事情开始变得糟糕起来,所有她在意的,都被玩弄地推得越来越远。
-
一气之下跑出家,李淳漪都未预料到自己有一天会干出这种事来。
谈不上什么新奇感觉,当时的唯一想法是只想逃离那个窒息的家。
巷子一侧的墙皮,才一会的功夫就又脱落了几处地方,火烈晚霞下露出诡秘崎岖的痕迹,大大的叉号早已不见。
李淳漪漫无目的地乱走,胸口积郁的不忿苦涩在片刻间中和掉。
她一向懂得克制情绪。
走走停停,误闯入一条人迹罕至无人问津的小巷,一侧是暗,杂草丛生,一侧是明,熙熙攘攘的人间街道。
李淳漪站在其中的分界线,干脆蹲下身来,饶有兴趣地看着墙角经过的蚂蚁排成一排勤勤恳恳搬运着比它们体积大很多倍的米粒。
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李淳漪果断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在信息栏最上方的闻鹤。
想了想不知道编辑什么文字,手指长摁着发出的照片,没等点撤回,聊天框立马弹出新消息。
闻鹤:【……】
闻鹤:【你看它们像不像这个省略号】
闻鹤:【不,是这个】
闻鹤:【------】
李淳漪一时失笑。
没几秒,闻鹤打来电话。
李淳漪略显意外地点下屏幕前的绿色通话键。
“你怎么跑外面去了?”裹挟着朗朗笑意的磁性嗓音穿过电话音筒,宛若晚间风拂过。
不可否认的是,明明调和好的情绪轻易被一句简单的话勾出沉压的低迷来。
“家里待着无聊。”李淳漪胡诌理由。
“所以你就出来外面数蚂蚁?”闻鹤又说,“那确实很无聊了。”
察觉到他在打趣自己,李淳漪轻微扯了扯嘴角,不过电话那头的他看不到。
“现在几点?”
李淳漪听见他问,纳闷之际移开手机看了时间,如实回:“六点五十七。”
“你看蚂蚁多聪明,知道天黑了要回家。”闻鹤话里意有所指。
李淳漪撇撇嘴,低声说,“不回。”
“为什么不回家?”他耐心问。
“不想回。”
话音一落,李淳漪有些懊恼自己一顺嘴竟说出心里话。
失控的反应让她霎时意料到禁锢已久的禁地正在缓缓解开层层桎梏。
闻鹤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你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