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漪莫名心悸了一瞬,顺从地走近。
许清如扬起脸看向站在面前的女儿,眼眸一寸一寸扫过和李淮宁七分相像的面容,开门见山,“说吧,刚才在巷子那送你回来的是谁?”
李淳漪试图通过分辨许清如的语气辨认情绪,短短几秒内翻转出无数个答复,但她通通否决。
该说什么能抹灭楚湉他们送她回来的事实?
“他们是我的朋友。”
话已至此,所有内心活动随着开了口,李淳漪反而觉得浑身轻松了许多。
她捉摸不透许清如对她交朋友这一事的态度,但她亦不想每次都偷偷摸摸出门,不想每次提到此事时得用无数个借口搪塞。
交朋友明明不是一件羞耻的事情。
许清如倒惊讶于李淳漪的爽快承认,她其实可以通过和江明姝的通话内容去确认那几个同龄人的身份,可她就是要开口问,等着答复。
好似就此,她能理所当然地将自己情绪有了落点。
“朋友?”
许清如不知想到什么,含着冷笑复述她的话。
李淳漪就静静地低垂眼看着,看着许清如以审判者的姿态去质问,去质疑。
“所以,上次你和同学去看演唱会,说的就是他们?”
许清如就像一个蛰伏已久的猛兽,在捕捉到猎物时,第一步不是急着享用,而是步步紧逼,看着手无寸铁之力的猎物在面前露出惊恐之色。
李淳漪:“嗯。”
许清如并未意外这个回答,视觉盲点下沙发一角的布料被人为蹂躏得不成样,同一旁的平整形成对比。
收网时机到了,她把手搭回腿上,眼神自带家长威严的压迫感,抬眼睨向光影中站得笔直的人。
“什么时候和他们玩在一起的?一个星期前?还是一个月前?”
许清如不疾不徐说出自己的猜测,同时笃定道:“你别以为我没发现你这段时间出门的次数多了多少,也不用拿你去书店看书当借口,李淳漪,以前你可不是这样子的。你所谓的朋友,就是每天不学无术带你鬼混去看什么演唱会?我看,你就是被他们带坏了!”
铺垫这么多,李淳漪终于明白许清如盛气凌人的姿态下的怒火缘由,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去看演唱会一定是不学无术吗?那是他们喜欢了很久的歌手,去看期待以久的演唱会不是一件很值得开心的事情吗?”
“你们现在才多大,还追星?你们最紧要的事情就是学习!没有其他!”许清如厉声。
学习学习,她口中眼中除了学习还是学习!
李淳漪当然知道许清如的性子如何,可每次又避免不了被这两个字眼刺痛一遍。
多年前发生的一切,仿佛又绕回原点。
“别人一个书包手表都能抵你半个月的生活费,他们可以随随便便花几百块钱去看演唱会,你自己家里什么情况你难道还不清楚吗?指不定他们在背后笑话你,看你跟个跳梁小丑一样蹦跶,你和他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妈!”李淳漪终是压制不住满心的怒气。
这一套说辞简直要听腻了,她确实承认,在他们成人世界里把阶级看的很重,就仿佛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将不同阶级的人划分开。
可她听不得她的妈妈在自己面前诋毁他们,假借套上有钱人的壳子,肆无忌惮地恶意揣测。
“他们很好,超级好!”
“你总说我性子闷,嘴不甜,但我和他们待在一起时,我活的很轻松,我不用刻意说漂亮话讨谁的欢心,我可以肆意地笑,而不是被长辈教训一点都没有女生样,我更不是你们拿去攀比的工具,一旦出错就要被贬低得一无是处。”
他们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就连李淳漪自己,对于这些日子里发生的种种都还有些回不过神。
她生性薄凉,可他们就像一团炽热的光,主动勇敢伸出手,把你拉离这个混沌阴暗的冰窖。
尽管这是老天布下的棉花糖陷阱,她也奋不顾身地往下跳了。
李淳漪侧眸看她,嘴角勾起讥讽的笑,“我哪里做的不够好了,是我没给你挣脸面,还是每天翘课打架天天被叫家长了?我交个朋友你都要干涉我,我就算按你的心意死读书,你都能从其他地方挑刺说我是书呆子。”
“你怎么样都不会满意。”
话里的笃定让许清如一时哑言,她像是不想让自己处于下风,拔高音量,“那你就做到让我满意为止!”
“什么才叫满意,是伯母发现他儿子有一天不惹事就求神拜佛的满意?还是李嘉蕊一出现就可以逗爷爷奶奶开心的满意?”
明明李淳漪没说什么,但许清如对上她清冽的双眸,心里咯噔一声。
那眼神太过通透,一下子就能看穿成年人所遮挡掩盖的一切。
“我以前就疑惑,为什么同样是女生,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