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1 / 2)

按白居岳一贯的秉性,他能脱口一句得空去瞧,便八九不离十地早已安排好行程。

毫不意外,当日午后,梁拾鸩刚补完觉没多久就站在了外城孙秭归孙大夫的医馆前。

看着孙氏医馆木招牌上年岁的痕迹,与门口排起长龙的人群,其中甚至还有个肚子瞧着都快临盆还被家里人搀扶着来排队的……

梁拾鸩想这十成十的不可能是白居岳的安置,想来这位孙大夫确是位邻里皆知有口皆碑的好大夫。

“孙大夫不在的时候,你们是去别的医馆么?”

只是梁拾鸩思及前些日子孙秭归不在京城,还差点被安排着要和她一起下江南不禁生出些许疑虑在人群中试探着问了句。

“孙大夫不同其他大夫一样,若非出急诊天天就坐在医馆里么?”

“是啊,难道你什么时候来没见着孙大夫,其实医馆里其他几位大夫也都一样厉害的。”

“诶,等等,你问得莫非是小孙大夫的姑姑那位有妇科圣手之称的孙秭归大夫?

这位孙大夫咱们寻常人排队可见不上,只有达官贵人们才能一掷千金请她看诊呢。”

……

听完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梁拾鸩方才发觉自己开头压根搞错了状况。

正待此时,一位医馆中人与白居岳给她指的新随侍一同走到她身前,恭恭敬敬一句:

“请姑娘随我来,孙大夫在内堂恭候已久。”

想来,她就是众人口中的达官贵胄......

梁拾鸩由那位医馆中人领着绕开排队的长龙直往里去时,竟不免生出份羞惭难安不敢看掠过的众人。

她只觉自己身子毫无不爽利的地方,别人个个都比她更需要瞧大夫,尤以那位肚大若临盆的妇人为最。

许是有位好心人看出梁拾鸩的窘态,人群忽然又冒出一句:

“其实也得多亏那些夫人小姐们都愿意为这位圣手花钱贴补着医馆,才能叫咱们这些平头百姓诊费足够低廉啊。”

梁拾鸩感念说这话的人着实让她心中好受不少。

但当踏入医馆,猛烈纷杂的气味涌入鼻腔的一瞬间,梁拾鸩不得不承认她对人间疾苦还是知之甚少。

无论是在辽东还是宫中从来都是大夫太医上她跟前看诊,哪里进过医馆,梁拾鸩被草药味呛得连连咳嗽几声。

按说,白居岳的药,李任行的药,太医院的药,甚至她阿娘走前那一堆五花八门或医师或神棍配的药她都闻过,但那些味道总归是有限的,而这堂中苦的、香的、辛的、咸的、酸的、甜的......

梁拾鸩朝密密麻麻的药材柜望去,千百种亦或更多,梁拾鸩数不清更分不清。

这些再互相调配能对应出多少种病症呢?

梁拾鸩又扫过忙碌不停的医士、药童......

当然还有那一位位病患,或者不能全然说是病患,也有握着大夫手大喜过望说“有了有了”的夫妻,可也自然有嚎啕大哭着问真得没办法的苦命人。

梁拾鸩从前道白居岳身上的药味最是苦涩,然在这一方医馆中骤然涌来的人间百味却让她一时连该如何作想都不知道了。

惊惶么?她见识过血流成河的权力倾轧。

苦痛么?她亦体会过亲者相杀爱人项背。

书上说“禹思天下有溺者由己溺之也,稷思天下有饥者由己饥之也”,梁拾鸩想从她开始试图做好一个太后时起,便是一直努力试着去推己及人怀天下生民的。

可她己身的百感与大多数寻常人间的百味似乎本就有许多相去甚远之处……

没有切身体会的推己及人就像是空中楼阁,光从书本上看总不足够,梁拾鸩仿佛又忽然明悟出一条道理。

大抵近日被鼓励夸赞多了,她立时便想这回去要把这想法同白居岳分享,说不定能从他的回应中再多出几分感悟来。

梁拾鸩想自己近来思辨格物的能力突飞猛进绝脱不开与这位不世出的天才、运筹六合的首辅兼具教育经验的帝师愈发近水楼台可以常常请教的缘故。

可梁拾鸩又走了几步,她跟着领路人已穿过医馆最外间的大堂走到一条通风的走廊上,浓烈的草药味一下散去不少,她深吸一口新鲜空气感觉轻松不少......

她忽然再次回忆起白居岳身上曾萦绕不散的苦药味,他当然早见识过这些药材的百味了,医术亦是他所擅之一。

但残余在他身上的怎么全然都似最苦最涩的呢?

好在,好在都过去了。

梁拾鸩想着,手指却还是不由攥入掌心,心也缩紧起来,在近日甜蜜中已近乎完全消散的惶惶不安的往日竟重新挤回了她的脑海中。

最苦最涩的已经过去了,往后应该余下的便都是好的甜的了吧,梁拾鸩努力告诉自己。

但直至她进入内堂坐到孙秭归面前时依然迟迟无法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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