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的是你萧仪佩,爱的是他李惊缇。”
她直言不讳,萧仪佩竟无言以对。他借喝茶空隙寻找应对之策,就着话题往下问:“殿下透过臣去思恋亡人,不觉得玷污了您与驸马的纯洁情意么?”
郑时衣如痴如醉,喃喃自语:“我想他啊……想他抱我时的温暖,想他吻我时的甘甜。如果我能在你身上,源源不断找到同样的温暖甘甜,那我会记他很久很久。只要我还记得,他就不曾离开过。”
世人若听到他们奉若神明的淳乐公主,说出这种荒淫无耻的言论,不知是何神情。萧仪佩静默不语,冷眼旁观郑时衣剖白。
滴酒未沾人先醉,郑时衣趔趄起身绕到萧仪佩身旁,曲肘搭肩,一口热气呼在他耳侧。她含糊不清道:“天冷雪重,你衣袍松垮垮的容易受凉,我帮你绑紧些。”
说罢郑时衣就伸手往萧仪佩腰带探去,指尖尚未触及便被他扼腕制止。萧仪佩一副贞洁烈男之相,横眉冷眼劝谏:“殿下自重。”
假意乱情迷美娇娘,真坐怀不乱柳下惠。郑时衣收敛极尽风流的笑容,弱弱收回搭在他肩上的手,正襟危坐。接下来的动作,完全超乎萧仪佩意料。
温软的唇轻飘飘拂过脸颊,就像雪花掠过,消融殆尽,无影无踪,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又好像什么都发生了。
世家女子委婉含蓄,萧仪佩从未接触过这么轻浮的女子。他无暇顾及君子之风,恼羞成怒推开郑时衣,手忙脚乱扶着桌案站起,三步并两步逃离这龙潭虎穴。
然而,门被青骊锁住。萧仪佩环顾四周,见窗户大开,羞恼更甚。若早知淳乐公主是个疯子,他决计不会帮高品破那困局。
郑时衣上下其手,茫然无辜问:“你怕什么啊?天寒衾冷,我不过就想让你玲珑少君,替我温席而已。”
“殿下可曾想过后果?”萧仪佩渐渐恢复冷静,微愠警告,“臣虽官职低微,但背靠博陵崔氏,您辱我迫我,可曾想过后果!”
郑时衣生拉硬拽,变本加厉将他按到门框上,口不择言:“瞧你这纯情羞涩的模样,崔千妤那病秧子,自个儿走两步路都困难,应是没能让你体验过鱼水之欢吧?”
“殿下病不胜衣,又能好到哪去?”萧仪佩反唇相讥。
郑时衣笑靥如花:“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非去不可的鸿门宴,胡搅蛮缠的疯公主,脱离掌控的棋局……及至离开公主府,萧仪佩仍心有余悸,他全然不记得是如何逃脱魔掌的。
遥望拂袖远去的背影,郑时衣无动于衷。青骊于心不忍,扶过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宽慰道:“殿下心里难受便哭会儿吧。”
她杀人太多,背负的罪孽永远洗不清。利益驱使,萧仪佩罪不至死,可她咽不下这口气,故而不惜选择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折辱戏弄他。
泪水决堤,泣不成声。郑时衣抱紧青骊伏在膝上,放声大哭。
“我都想好了,等除掉高贼,我就放下屠刀做个好人。然后找一个舒适宜居的住所,跟惊缇安安静静生活。可是……”郑时衣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可是……他——他为何一定要在关键时刻出现,为何不识抬举与我为敌。”
“青骊,你说,惊缇是不是恨我,他是不是还不肯原谅我,才故意派个一模一样的人来折磨我。都怪我,我害了他,是我害死了他……”
青骊抱紧肝肠寸断的郑时衣,泪如雨下哽咽:“驸马爱您都来不及,又怎会恨您呢?殿下别多想了,高家二公子还在外边候着。”
哭声渐歇,心跳愈急。高世珩负手立于院中,手握成拳藏于袖中。厚雪压弯长睫,眼球频频扩缩,情绪随之交替变化。
时隔两年再踏进这院子,一草一木俱如故,却早已物是人非。
青骊撑伞来迎,赔笑道:“高二公子久等了,殿下请您进殿。”
“她……”高世珩欲语还休,千言万语凝结成冰,难以启齿。
事已至此,他又能问什么呢?已然割袍断义,他哪还有资格问她是否安好?高世珩踌躇不前。
郑时衣选高世珩为师这个决定,出乎所有人意料。高世珩接到圣旨时反复确认上边名姓,迄今未明这一道圣旨,于他和郑时衣而言,意味着什么。
他从不敢奢望重修旧好,毕竟他们高氏亏欠郑时衣太多,是以最近两年,他躲躲闪闪从不敢出现在郑时衣面前,更不敢以己之名关心问候。
过了半晌,高世珩经过一番内心挣扎,低头长叹,果决迈步。
“来了?”郑时衣专心致志抄经,眼皮都没抬一下。
今夕复何夕,乍见翻疑梦。听到久违的声音,高世珩定在原地,经年累月的愧意,绑住他的双腿,让他无法再近前一步。
得不到回应,郑时衣抬眸瞥一眼,淡然问:“满面倦容,一夜未眠?”
“嗯。”高世珩抿紧嘴唇,点头。
郑时衣一心二用道:“垂髫之时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