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岁的疑惑未持续很久,兰姨娘继续解释道:“当年圣上纳妃,你父亲纳妾,这两件事只是碰巧了,实则是有人拿命威胁你父亲,若不纳妾开枝散叶,她便撞死在黄家门前的石狮上。”
“是谁?”陈岁显然没有想过还有这层原因,还敢拿命威胁他父亲,威胁外祖家,当即怒了。
兰姨娘未直接回答,而是引导着陈岁自己去回忆,“大姑娘那时虽小,但也记事了。
黄家对老爷恩重如山,如此恩情下,还能拿命逼迫老爷就范,遭黄老太爷忌惮的,也只有那位了。”
陈岁心跳如擂鼓,脑海中缓缓浮现出一慈眉善目的面容,但怎么可能是她?
偏偏兰姨娘又道:“那时,那位在陈府住了有一年了吧。”
见陈岁面如菜色,神情恍惚,兰姨娘便知道她已想到是谁。
余光瞥见嬷嬷拎着茶壶已折返,兰姨娘快速说道:“当年的腌臜事大姑娘若想知道其中细节,可以去问夫人身边的嬷嬷,若还不信,还可以问您外祖父。”
眼见嬷嬷的身影越来越近,兰姨娘直接站起来送客。
“大姑娘,我会为夫人打探小师傅的口风,您就放心交给我吧。”
事关那人,陈岁也知不能在陈父的耳目前露出端疑。
兰姨娘的话她记在心里。
问陈母身边的嬷嬷瞒不过陈母,陈岁决定去找黄老爷子弄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去见黄老爷子也不需要什么理由,只需说想念他老人家,陈岁和陈母知会一声,便让库房备足礼品乘车去往黄家。
临近大赛,球队事物繁多,黄天和天天早出晚归,连黄老爷子也只有在每日清早他来请安的时候见一面。
对于陈岁这个外孙女的到来,黄老爷子欣喜得很。
陈岁施了一礼,“外公。”
“来!”黄老爷子招了招手,让福伯给陈岁安排一根钓鱼竿。
“让外公看看你的手气如何。”
陈岁看了眼来回穿梭的满池锦鲤,失笑不已。
鱼竿是用竹子和蚕丝线简单组装而成,握把的地方早已被盘出玉色,想来有人用它打发了不少岁月。
陈岁鼻头一酸,往事过去了好久,也不差这一时。
她接过鱼竿,选了黄老爷子身旁的位置,“外公不介意我坐您身旁,沾点您的光吧?”
黄老爷子哈哈大笑几声,吓跑了还未上钩的鱼,他也不恼,饶有精神指导陈岁如何打窝。
一老一小,折腾了小半日也没有一条上钩的鱼儿。
黄老爷子叹了口气,揪着胡子神情颇为后悔,道:“早知你今日来,我该饿它们两天的。”
平日里黄老爷子不见客,上了年纪也不方便出门,唯有逗弄这一池锦鲤打发时日。
用完早膳撑着鱼竿耍上两个时辰,中午休憩后再拿鱼食逗两个时辰。
一池锦鲤早已被喂得膘圆体壮,哪还看得上鱼钩上一星半点的饵料。
陈岁指着水廊下不断穿行的锦鲤,“您看它们的肚子,哪怕饿上两月,它们兴许也看不上那点饵料。”
“咱爷孙俩换个地方,我就不信钓不上来!”
说话间,黄老爷子趁陈岁转身之际,快速向福伯使了个眼色。
福伯心领神会,颔首默默离开。
片刻之后,人又折了回来,速度之快,令黄老爷子心中生疑。
福伯低声向黄老爷子说了句,一旁的陈岁听个正着。
她也不是偷听,实在是黄老爷子上了岁数,福伯嗓门轻点,他便听不清了。
见黄老爷子面露纠结,陈岁贴心道:“外公,您有事就先去忙吧。我要在这钓上一条大鱼,给咱中午加餐。”
对于陈岁的保证,黄老爷子笑了笑,“好,你先在这玩,外公去去就回。福伯,你在这陪着岁岁,莫让她无聊。”
黄老爷子走后,陈岁沉沉叹了口气,手里握着鱼竿,望着一池锦鲤出神,脑海中回响着福伯刚才的话——
“宋大姑娘又来了。”
陈岁目不转睛地盯着池水,语气尽量保持平淡地询问一旁的福伯,“宋大姑娘来得很勤快吗?”
福伯偷瞥了陈岁一眼,“这段时日隔三差五来一回。”
陈岁嘴一抿,“可知缘由?”
福伯琢磨了一会,悠悠道:“老奴倒是有看见过宋大姑娘追着三公子跑,来得如此频繁怕也是因为三公子吧。”
“追着表哥跑?”
陈岁十分诧异,心里莫名的委屈顷刻被燃燃雄起的八卦之心压制。
“在哪看到的?”
福伯抬眼瞅了瞅,招来不远处候着的下人,“你讲给大姑娘。”
黄老爷子曾下令,不许对外人谈论此事。
但黄老爷子的外孙女,谁敢说她是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