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到了暮冬,离家三个月之久的朝生终于回来。
这几个月,若兰鲜少出门,几乎日日都在写她的游记,笔耕不辍,业已写到齐云的见闻。原本早该写完了,只因总觉词藻不够灵现,所以写写修修。
听闻朝生回来,她仿佛漠不关心,头也不抬地哦了一声,笔势不曾停顿分毫,莫离有些奇怪,又重复一句,结果就被怼了。
“回来就回来呗,难不成还要我三拜九叩迎接他?”
“……”莫离无言以对,最终有些灰溜溜地走了。
到底不敢照实转述,莫离委婉回复公子,姑娘忧心钧泽安危,颇有微词,需得公子好好哄哄。
由于失忆导致若兰的心智停留在十二三岁,向来好哄,小姑娘嘛,有吃有喝有人陪玩就很开心了。
然今非昔比,朝生心知小姑娘对他不止“颇有微词”,还在等着他的解释,之所以几个月不回,正是存着逃避的念头。
你可真是个懦夫。朝生暗暗唾弃自己。
见公子神色不定,莫离拿不准公子因何忧心。钧泽的事不宜提,若兰的事也不宜提,他只好问海中玉一事进展如何。
朝生正是为此而来。
海中玉已在来齐云的路上,朝生即将进山与山匪制定设伏计划,兹事体大,不容有失,行动之前他必须留在山寨里盯紧那帮人。以防走露风声,整座山寨也将封锁。
入山之前,须先安顿好若兰。
娇客发来密信,称鬼宿正率领大批人马往蕲州赶来。
话说两个月前,娇客收到钧泽等人被生擒、鬼宿拿人质要挟朝生的消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此事若放在从前,娇客只会嗤之以鼻:拿死士的性命威胁主子,未免太天真、太可笑!
但见识过朝生犯傻之后,娇客生怕悲天悯人的“大圣人”拿自己的命换亲信的命。
她赌朝生撞了南墙自会回头,她输了;她赌朝生割舍不下昔日情分,她又输了。
纵然有怨有气,她也不敢拿朝生的命去赌。
娇客立即将此事呈禀圣上,自请前往瑜州营救钧泽,铲除鬼宿,圣上二话不说准了。
结果不知鬼宿是早有预料,还是罗网里仍有鬼宿的眼线,娇客扑了个空。
娇客怀疑鬼宿等人已撤离瑜州冲朝生去了,当即命人留意沿路关卡,终于确定自己的猜测,这才传信通知朝生,让他带若兰去西岭镇暂避风头。
自偶遇若华之后,娇客在西岭镇郊外买下一处宅院,叫琼琚别院,且留下一队人充当主人和家仆,以便时机成熟诓骗若华。
恰好适合朝生他们居住。
但朝生不这么想,琼琚别院虽多些守卫,可位置偏远,即便有大批人马闯入打个热火朝天,镇上的人也听不到丝毫动静,反而没有镇上的客栈安全。
西岭镇地处齐云边境,常有戍边兵出没,鬼宿绝对不敢在镇上大张旗鼓劫人。
将若兰安置妥当,朝生不日便进山了,依旧没有交代去向,若兰这回都懒得翻白眼了。
几日之后,娇客也到了西岭镇,部署好防御,先去医馆留下一封信。
这几个月,娇客与若华一直保持书信联系,若华戒心极强,一直推说不便相见,只拐弯抹角打听消息。
探子也说了,若华行踪极其诡秘,半个多月才来西岭镇一回,身边每每有一名男子,二人顶多在镇上逗留小半日,然后进山。
起初探子还跟踪过他们,可跟着跟着人就消失了,在周边找了许久也没发现有人居住的痕迹,又恐遭遇山匪,只好退回。
探子怀疑芒山之中有避世隐居的大家族。
娇客并未放在心上,管他什么隐世家族,只要人到了她手里,保管一丝消息也泄露不了。
退一万步讲,即便消息走露,只要人去了兹兰,再大的家族还能拆掉皇宫不成?
因怕撞见若兰,娇客等到月上中天才去客栈找朝生,结果又扑了空,不免怀疑狗男人又干傻事去了,要么就是故意躲着她,只好向莫离逼问狗男人的下落。
莫离一口咬定不知公子去向。
开玩笑,要是让这位女煞神知道公子伙同山匪打劫去了,铁定带人进山拆了寨子。
拆寨子事小,耽误公子计划事大。
娇客一巴掌抽在莫离后脑勺上,怒斥道:“狗男人傻,你也跟着一起傻,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你主子的狗命?!上回要不是启国顾家人现身瑜城,鬼宿不敢轻举妄动,你主子十有八九回不来!老实交代,那狗男人到底做什么去了!”
莫离仍回不知,娇客自是不信,火气蹭蹭上涨,把莫离拖到集市口的坊门那吊了起来。
扒光上衣,只剩一条短裤那种。
“如果不想明早被人围观,就乖乖说出你主子的下落。”娇客如此恐吓道。
瑟瑟发抖的莫离在刺骨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