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八月,齐云依旧酷热难当,委实不是个适宜出门远行的季节,朝生却临时决定去瑜城。
岩客问朝生为何突然有此决定,朝生只道来冕城已有半年,还未陪若兰去过别处游玩,他正好要去瑜城探望一位故人,于是借此机会带若兰去盛京小住几日。
“公子,此时上京恐怕不妥。”最善杞人忧天的莫离头一个反对。
“是啊,”岩客趁机道,“齐云皇帝遭人暗算,生死仅悬一线,万一此时驾崩,京中还不知生出何等变故。况且幕后真凶尚未落网,此时京城必定处于戒严状态。”
“无妨,”朝生抬抬手道,“我自有安排。”
见他打定主意,岩客只得道:“此行来回少说也需一个月,商铺总得有个主事的,你带若兰去,我就不去了。”
如今岩客身边没有一个可信可用之人,终日惶惶不安,时刻担心小命不保,哪有半点游玩的心思?
“莫离留下即可。”朝生轻拍岩客的肩膀,笑道,“出远门哪能少了你这位向导。”
再推辞下去恐叫人生疑,岩客无奈只得应好。
娇客赶到冕城时,朝生他们业已抵达盛京。
莫离遵从主子吩咐回复娇客:“公子奉首领之命杀人去了。”
“放屁!”娇客怒气冲冲揪起莫离的衣襟,“那狗男人何时听过老娘的话,倒学会嘲讽起老娘来了?别以为老娘不知你家公子打什么主意,哼,老娘倒要看看他躲得了几时!”
一口一个“老娘”,可见着实气坏了,莫离不敢招惹这位女煞星,匆匆道句“在下还有要紧事,您请自便”,脚底抹油溜得飞快。
“狗男人”并未直接进瑜城,而是带着若兰他们入宿太清寺附近一户农家小院。
小院幽僻,户主是个中年男人,长相儒雅,颇有隐世高人的气质,无妻无子,身边只有一个据说打小服侍他的仆从。
若兰觉得这户主肯定另有身份,大概率是朝生的手下。
翌日,几人乘马车去太清寺。
农家小院离太清寺不远,若非因下雨导致道路泥泞,心疼自己美美的白纱裙与绣花鞋,若兰倒不介意步行过去。
十六岁的少女爱美之心正盛,纵使出门必须遮面,也要换上美美的衣裙,精心搭配首饰,再化个妆。
若兰吵着学化妆那会儿,岩客还疑心她春心萌动,不是有句话叫“女为悦己者容”嘛?
一通旁敲侧击,结果小丫头说别的女子都这样,他出门时特地留意了一下,发现还真是。
齐云不愧是经济第一大国,百姓的生活质量普遍高于他国,尤其是城里人,小日子过的都挺精致。
到了太清寺,岩客说不信神佛,与其爬那么高的台阶,不如在马车里补个觉。
于是朝生与若兰共一把油纸伞,携手步入蒙蒙细雨中。
少女虔诚跪在佛前,喃喃许愿——
“一愿朝生和岩客永远陪着我。”
“二愿朝生和岩客永远对我好。
“三愿朝生和岩客永远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开开心心。”
许完愿,若兰扭头问朝生:“你许的什么愿?”
朝生只摇摇头,若兰不解:“你就没什么心愿吗?”
他垂下眼帘,敛去些许落寞,低喃道:“我之所愿,佛祖也没奈何。”
“连佛祖都没办法,难不成你想当皇帝?”
若兰话音刚落,门口忽尔传来一道怒喝:“天子脚下口出狂言,姑娘可是嫌命太长?”
说话的是个英俊青年,气度不凡,一身华贵玄服,头戴金冠,一眼便可瞧出绝非寻常百姓。
朝生将跪在蒲团上的若兰拉起来,对那青年歉然道:“舍妹年少无知,方才只是一句戏言罢了。”
不知为何,青年似乎特别生气,冷哼一声,审视的目光从朝生脸上移开,将若兰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视线最终定格在她的面纱上,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
“来到佛门圣地还遮遮掩掩,岂非对佛祖不敬?”
若兰一边暗暗吐槽关你屁事,一边挪动脚步缩到朝生身后,却避不开青年犀利的目光。
如此肆无忌惮打量一个姑娘家,未免太过失礼,朝生也不由沉下脸,拉起若兰就走。
哪知青年长臂一伸拦住他们去路,侧目倪来:“慢着,把话交代清楚再走。”
听这口气,竟是个有实权的?
朝生正思索对方是何来头,青年却没那个耐心,二话不说伸手去揭若兰的面纱。
此时一人匆匆跑进来,道:“小侯爷,人找到了。”
好嘛,原来是信远侯之子,这嚣张的行事作风与传闻倒也相符。
齐皇中毒病危的消息甚为隐秘,若非朝生在齐云皇宫里有眼线,他不可能知道。
信远侯负责调查此事,小侯爷知晓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