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在周国购置的货物,走水路前往启国边境临江,再改陆路前往齐云。
临江城地处边境,规模也不算大,但近些年商贸业蒸蒸日上,用现代话来讲,城市GDP扶摇直上,在启国稳居中上游。
船即将抵港之际,负责打探消息的莫离来报。
临江首富姓顾名远之,相当年轻,数年前来到此地,并无背景,却扎根迅速,商号发展势头在临江已无可匹敌。
这是若兰头一回听莫离特地汇报某个人的消息,不禁有几分好奇,问那首富有何特别之处。
如今她倒是聪明多了,知晓若无特别之处,莫离没必要多加打听。
莫离搔搔脑袋,说不上来具体的特别之处,只隐隐有种此人不简单的感觉,于是道:“据闻此人容貌特别俊美,心地特别善良。”
朝生与岩客对视一眼,岩客微不可见地点点头,朝生对莫离道:“通知船主改道。”
“啊?改去哪?”
“兹兰边关港口。”
若兰更加好奇了:“那个姓顾的很不好惹吗?”
“可能吧。”朝生含糊其辞。
“哦,那咱们不去招惹他。”
进入齐云边关之前,朝生一再叮嘱若兰,齐云不比周国,在外不可嬉笑打闹,以免惹人注意,还有,外出时幕篱或面纱必不可少。
若兰问为何如此小心谨慎,于是见多识广的岩客为她大致讲解了一下两国国情。
周国朝廷腐败,官员上行下效,大多只拿俸禄不干实事,导致整个周国鱼龙混杂,藏污纳垢,什么样的人都有,是为最佳藏身之处。
而齐云在列国中律法最为严明,一旦查到官员贪赃枉法,徇私舞弊,必定严惩不贷,因此官员不敢懈怠公务。
相对来说,齐云对外来人口的盘查较为严格,因此他们必须打起精神小心行事。
一听如此麻烦,若兰有点后悔来齐云了,问可不可以改道去南易。
朝生满口应下,当即吩咐莫离将买来的宅子转卖出去,租好的商铺转租出去,招来的仆役、伙计等一律辞退……
若兰赶紧摆手道算了。
于是朝生挥挥手,让莫离退下。
莫离一头雾水,问钧泽:“咱们公子在齐云有宅子和铺子吗?”
“没有吧。”钧泽也不确定。
不过他俩很快就确定了。
公子命他们尽快在齐云买栋宅子,租几间铺子,再招些家仆和伙计。
他们并未深入齐云,在边境蕲州冕城定居下来。
冕城是座四面环山的小城,山不算高,延绵起伏,城中有条河流蜿蜒曲折,远远俯瞰形似勾玉,因此被命名为勾玉河。
河上不时有载着各种货物的乌篷船往来,艄公唱喝叫卖,岸上的人只需招呼一声,艄公蒿子一撑便稳稳靠岸,不但卖东西,也捎客。
这种新奇的买卖方式让若兰耳目一新,管朝生要了几枚铜板,摇着小手招呼船家,买了一兜柿子。
捧着柿子,若兰忽而记起一些零碎画面。
老师家前院里有棵柿子树,她仰着脑袋站在柿子树下,九哥则在树上摘青柿,腰间挎个小竹篓。
青柿摘下后,用一小截细芝麻秸秆扎进果肉,再将其埋入碾碎的干草堆里,过一阵子,青柿就变成了甜甜的红柿。她几乎每天都要扒开草堆看一眼,看着青柿慢慢转黄,最终变成红通通一个,捏上去软乎乎的,她便捧着柿子去问九哥可不可以吃了。
终于享用到苦侯已久的果实,那种满足感是花钱买不来的。
只可惜,爹娘不在了,阿姊不在了,九哥不在了……
悲伤突然侵袭,若兰神志恍惚,手一松,掉落一地鲜红。
脑海里有什么飞速闪过,快到难以捕捉,却平白让她生出恐惧。
朝生紧紧握住若兰颤抖的双手,她仓惶抬头,蠕动着唇,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怎么了?”岩客急切地问。
“先回家再说。”朝生匆匆交代一句,抱起若兰疾步离开。
若兰失忆之前也有过这种症状,无论怎么努力都说不出话。
今日好端端突然这样,朝生很怕她回忆起什么,再次陷入无尽的痛苦之中。
万幸这回的失语只是暂时的,回家喝一碗安神药,睡一觉起来她又可以说话了。
朝生告诉她,这是去年那场大病落下的病根,今后莫再回首往事,以免触景伤情。
那种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的感觉太可怕了,若兰表示再也不敢回想从前的任何事。
岩客本想问问她小时候有没有出现过此类症状,看看能否从中找出诱因,朝生却以若兰需要静养为由,不容分说将他拉走了。
走到无人的地方,朝生才道:“今后切莫在她面前提及皇宫与芳村的一切。”
岩客嘴上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