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气爽,艳阳当头,碧空万里无云,叶大师掐指一算——嗯,今日宜游江。
头上的纱布终于拆了,好生梳洗打扮一番,还化了个淡妆,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出门赴约去了。
听话是不可能听话的,衣食父母又非生身父母,凭什么对员工的私生活指手画脚?
叶颜自认行得端做得正,随顾远之怎么查,派人监视她、跟踪她,她都无所谓,她该干嘛干嘛、爱干嘛干嘛。
嗯,就这么嚣张。
然而真的无所谓吗?
当然不可能,任谁也接受不了自己的一举一动被人时刻监视着。
以甲和乙的身手,叶颜当然察觉不到被人监视、跟踪,但她脑子好,细想之下也就想通了。
她一出门——不,是她一遇到小侯爷,一连几日不回家的顾远之立刻回来了,说明什么?
顾远之一直对她的来历有所怀疑,但出于某种不足以为外人道的原因需要她的“可利用价值”,既要用她这个人又不放心她,那便只能派人监视她。
此前她不曾察觉,委实怪不得她警觉性不高,而是被临江城里关于顾远之的风评以及顾远之本人的言行举止误导了。
谁能想到谦谦有礼的顾大善人会言而无信?谁能想到光风霁月的顾公子会派手下监视员工的一举一动?谁能想到临江城里最知名的首富另有特殊身份?
听顾远之与小侯爷的对话,他们二人显然清楚对方的身份,所以顾远之并未追究小侯爷打闹客栈一事,小侯爷也并未追究顾远之的冒犯之举,并非不想追究,而是忌惮对方的身份背景。
能令身份显赫、背景强大的小侯爷有所忌惮,顾远之到底是什么人?
有北山镇的先例在前,叶颜不敢再大意,必须弄清顾远之的来历,评估风险,再决定去留。
所以才有了今日的游江之约。
派人监视她是吧,她和小侯爷坐船出江,看顾远之的人还怎么跟踪偷听!
饶是顾长卿与孟瑾年再精明,也料不到一个“小姑娘”心思如此活络又缜密。一个听到小甲汇报后佯装大度地道“无妨,有小侯爷在,姑娘不会有危险,你们不必跟去”;一个收到心上人主动邀约,兴奋得几乎整宿没睡,一大早起来洗漱挑衣,离约定时间还有半个时辰便在顾府之外候着了。
直到心上人的倩影出现在视线里,小侯爷提着的心才放下,他十分担心顾长卿又从中作梗。
如果没有叶颜那句“你的疑心病咋那么重”,顾长卿的确会设法阻止叶颜见孟瑾年,可他的意图已然被叶颜识破,她哪还会轻易妥协。
若非看在钱的份上,估计她会直接撕破脸吧?
这不,他不让做什么,她偏反其道而行之,昨儿个留小侯爷吃饭,今儿个与小侯爷游江。
迎丰江上风光正好,两岸青山早已被浓秋染成橘色,倒映在江面上,半江瑟瑟半江红,煞是好看。
坐在雕梁画栋的豪华画舫中,听着令人昏昏欲睡的靡靡之音,看着一群舞姬扭来扭去,叶颜有点无语。
这跟她预想中的游江大相径庭,原以为只是坐个小船划划水,跟公园里那种差不多,哪承想壕无人性的小侯爷竟包了这么大一艘画舫,还安排乐师舞姬助兴。
一问价格直咋舌,这哪是游江,这分明是用白花花的银子在江面上打水漂啊!
兴致没提起来,她都快睡着了。
其实乐师舞姬是画舫上自带的,这种大型画舫租价不菲,通常用来宴请贵客,或一群富家公子结伴来享乐,这等规格的宴会,管弦钟磬、轻歌曼舞自不可或缺。
小侯爷见惯了这种场面,一时没考虑到某个土包子的感受,于是场面就尴尬了。
他让陆耘去租船,可没让租这么大一艘,两张酒席面对面隔得老远不说,中间还夹着一群搔首弄姿的莺莺燕燕,若非陆耘是御赐侍卫,他都要怀疑此人是顾长卿派来的奸细了。
眼见叶颜打了第三个哈欠,小侯爷赶紧叫停,让人全撤了。
终于安静下来,小侯爷这才有机会开口,问叶颜想不想去看船工们捕鱼。
叶颜还真没亲眼见过捕鱼现场,只在网上刷到过,往往一下划走。现下左右无事,瞧瞧也无妨,好歹比坐在这里看一群女人扭来扭去有意思不是?
讲真,叶颜有点吃不消小侯爷这感人的情商,上回听他说在她之前从未动过心,她原本不大信,现在确信无疑了——小侯爷直男癌晚期,估计没救了。
其实小侯爷倒也没到“晚期”,但架不住他身边的人全是糙汉,一群大直男昨夜又开了个紧急会议,带小姑娘看捕鱼可是他们全票通过的重头戏。
这是他们认真分析之后得出的结论——一,叶姑娘并非寻常女子,与其送些奇珍异宝,不如带她见识一下新奇事物;二,叶姑娘说她是山里人,那肯定没见过捕鱼,应该会感兴趣。
几个船工早已